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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44:54 作者: 白糖奶兔
離的近了,陸珩看的也越發清晰了,桑桑的臉本就嬌嫩白皙,尋常稍微用些力就要留下痕跡,眼下她的左臉已經高高地腫了起來,上面還有一道口子,些微泛著血跡。
任是誰見了都要驚呼,那般精緻的臉卻成了如今的模樣。
屋子裡靜默的針落可聞,陸珩想抬起桑桑的下巴仔細看看,可手指剛剛觸碰到了她的下頜尖兒,桑桑便側過了臉。
陸珩的手指硬生生頓在半空:「你要如何?」聲音依舊沒有一絲起伏。
桑桑終於卸下了長久以來的偽裝,她冷笑地看著陸珩,她都能瞧出來的事,陸珩自然也能,他明明知道是范雅嫻誘使陸靜婉做的,他卻只除了一句「夠了」外再沒有其他的動作。
是不是在他這樣冷漠的人眼裡,她壓根兒就不是個人啊,只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件兒?她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桑桑側過了臉:「世子還是出去吧,桑桑眼下這模樣,若是害的世子做噩夢了多不好,」她不無譏誚地道,事到如今,她只想安靜地待著。
陸珩的手落下,他看著桑桑眼睛裡從沒出現過的情緒,忽然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興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陸珩沒有再說什麼,他轉身出去,然後吩咐十安請大夫過來。
「嘶,」桑桑忍不住抽氣道。
寶珠越發輕了力氣幫桑桑抹藥,她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桑桑,你且忍著些,過一會兒便好了。」
末了,寶珠輕輕敷上紗布,她嘆了口氣:「還好這傷口淺,按時敷了藥就能痊癒,不會留下疤痕,剛剛可是把我嚇壞了。」
寶珠又道:「若不然咱們還是請巫祁瞧瞧吧,他的醫術自是更好些,」尋常時候除了取血以外用的都是旁的大夫。
桑桑搖了頭:「不必,用這個藥就好。」
桑桑攬鏡細照,她精緻的眉眼很是落寞:「先前秦夫人用茶杯劃破了我的臉,眼下陸姑娘又用戒指弄傷了我的臉。」
寶珠在一旁收拾藥膏紗布,舒了口氣道:「誰叫咱們是小丫鬟呢,這樣的事除了打落牙齒和血吞也沒別的法子,」她被陸珩一家禍害慘了。
一口鬱氣積在心裡,桑桑看的清楚,這事分明是范雅嫻嫉妒她在陸珩身邊伺候,才使了這等毒計,說起來她全是因著陸珩才受了這無妄之災,可陸珩卻毫無表示,更不會為她出頭。
桑桑忽然笑了一下,是她想多了,陸珩怎麼會為她出頭呢,她不過是個下人丫鬟而已。
許是鬱氣積心又著了涼的緣故,到了晚上桑桑就發起熱來,這事還是寶珠第一個發現的。
寶珠特意熬了湯想給桑桑補養身子,可等她進了屋卻發現黑黢黢的,她原以為是桑桑貪睡,可到了近前卻發現桑桑臉紅的不正常,用手一摸更覺得滾燙,竟然是燒的厲害!
寶珠當即就去找了安嬤嬤請大夫,一整個晚上都不得安歇。
可第二天桑桑也沒有好轉,原來正因為她是陸珩的藥引,未免血液不純淨,范老夫人特意交代過,大夫不敢用藥性太烈的藥,只用了些溫和的藥,藥效也就更慢。
這期間桑桑昏昏沉沉的,她覺得她好像陷入了一個夢魘中。
這夢裡光怪陸離,為了生存,她成了丫鬟,還要違背心意去討好陸珩,更要忍受種種的委屈,她覺得她要堅持不下去了,她不想醒來。
夢裡似乎是一個雅致的房間,床榻不遠處懸了個繪了海棠花圖樣的走馬燈,昏黃的燭影裏海棠花輕轉,像是正在開花的模樣,玉壺光轉,妙不可言。
桑桑覺得她身子發軟,像是被火烤著一般。
她側過臉,忽然瞧見床榻旁多了個身影,這人身姿挺拔,半坐於床榻上,他的側臉在如月的光輝里更顯矜秀清雋,竟然是陸珩。
桑桑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她看著陸珩疑惑地道:「怎麼在夢裡都有你?」
想及此,桑桑更加確定這是個夢,因為陸珩是不會來的,好歹是在她的夢裡,想做些什麼都可以了。
桑桑清澈的眼睛看著他:「陸珩,做夢你都不放過我!」
她拋卻了從前的那些偽裝,將心底里最真實的想法訴之於口,桑桑的眼淚無聲地順著眼角滑落,隱於軟枕間,她太委屈了:「陸珩,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桑桑沒看到,陸珩掩在袖袍里的手指動了下。
第22章
走馬燈照舊在轉,海棠花開了又敗。
桑桑整個人躺在溫暖的棉被裡,她周身熱的似火爐,分明一絲力氣都沒有,可說出了這話之後卻異常的輕鬆。
桑桑哭的時候向來沒有聲音,就那樣睜著一雙清澈明潤的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誰見了都要心軟。
陸珩坐在床榻上,他半側臉在昏黃的燭光下俊秀無比,聲音微冷道:「膽子還挺大。」
桑桑聞言更是生氣,她大了聲音道:「平日裡叫你欺負我也就算了,如今可是在我倒夢裡,我若還叫你欺負可也太慘了。」
她自覺聲音頗大,氣勢厲人,可實則燒的厲害,嗓音軟綿綿的,如今大了幾分勁兒,更加顯得軟糯,一點都不嚇人。
陸珩勾唇:「也罷,既在你夢裡,那就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