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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44:54 作者: 白糖奶兔
大顆大顆的淚划過臉頰,從下巴落到地上鋪著的織錦毯上,無聲無息。
直到陸珩的指腹撫在她的臉上,桑桑的睫毛微顫,她抬眼看著陸珩。
陸珩的動作極其的溫柔,像是在撫著什麼珍視的寶物一般,可他那雙冷清的眸子裡卻沒有絲毫感情,甚至還有一絲戲謔和自嘲。
桑桑從陸珩透明的指節看到他的臉,她不知道陸珩此刻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做,她更怕陸珩現在已經生氣了。
於是,桑桑只能側過了臉,用袖袍擦了擦臉上的淚:「是桑桑糊塗了,還望世子見諒,」她可是再也不想惹陸珩不痛快了,要不然受苦的就是她自己。
陸珩的指骨微頓,然後收回了手,鬆鬆地倚在椅背上,似乎是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桑桑下意識地咬著唇,她越發覺得陸珩深不可測了,眼下她竟連他什麼情緒都看不出來,桑桑後悔今兒做糕點送來了,沒準這步又走錯了。
案几上擺著的海棠糕狀似海棠花,鮮嫩香甜,陸珩微微沉了下頜,下首半坐著的桑桑精緻的眼尾泛紅,竟帶了幾分艷色。
陸珩的指腹微碾,生的倒是不錯。
桑桑有些傻眼,怎麼她這麼一哭陸珩反而不說話了,若是往常的話,怕是陸珩已經要趕她出去了,現在雖然沒趕她出去,可姿態又這般曖昧不明,桑桑忽然想到了一句俗語「伴君如伴虎,」她瞧著伴著陸珩也差不離兒了。
也是巧了,這時候扇輕輕「吱呀」一聲,原來是安嬤嬤推門進來了。
眼下日頭越來越暖和了,該是換上單衣的時候了,安嬤嬤一早就吩咐針線房為陸珩縫製了單衣,繡娘連夜趕工,終是先縫了幾套過來,可她一進來就瞧見了這麼個詭異的場景。
陸珩坐在上首,下頜微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桑桑則是半坐在地上,如花的裙裾迤邐一地,偏眼眶泛紅,面上還有眼淚的痕跡,瞧著委屈又可憐。
安嬤嬤把衣裳放在一旁的案几上:「這是怎麼了?」她心道怕不是陸珩又欺負桑桑了。
桑桑如蒙大赦,她正不知道要怎麼辦呢,此時安嬤嬤就像是救星一般,她連忙站起來:「安嬤嬤,是奴婢送來的海棠糕,似是不合世子的口味。」
安嬤嬤其實很喜歡年輕鮮嫩的小姑娘,她此時見了桑桑這幅模樣就心疼了:「這有什麼的,左不過端下去就是,可萬萬不要哭了,傷了眼睛怎麼辦。」
桑桑吐了口氣,感謝安嬤嬤!
安嬤嬤嗔怪道:「世子也是,有什麼事好好說便是,瞧把桑桑嚇得。」
安嬤嬤是陸珩的奶嬤嬤,幾乎是自幼撫養陸珩長大,似是他的親人一般,陸珩就順著道:「是。」
眼瞧著這一劫躲過,安嬤嬤把衣裳端過來:「十安正好忙完了,老婆子叫他進屋來服侍世子,」停了半晌又道:「桑桑老婆子就帶走了,正好也給她做了幾件衣裳。」
桑桑就這麼順利地跟著安嬤嬤走了,屋裡只剩了陸珩一個人。
案几上的海棠糕卻還在放著,陸珩垂眸,然後取了一塊放在口中,這糕點已經有些涼了,但好歹還有些餘溫在,味道還不錯。
待回到屋裡後,安嬤嬤連忙叫桑桑坐下:「嬤嬤都瞧見了,定是世子他冷言冷語,叫你傷心了,你可萬勿記在心上。」
桑桑可都記在心上了,一筆一筆的,可她當然不能說了,只是露出笑來:「嬤嬤說的是,桑桑明白的。」
安嬤嬤向來板著的臉也柔和了幾分:「其實世子最開始不是這樣的,他幼時也是個淘氣的性子,自打國公爺沒了,他就一點一點變成了現在這般冷清的性子。」
「不過世子雖然面上冷,但心裡還是軟和的,誰對他好他都明白的,」安嬤嬤握著桑桑的手:「你且慢慢跟在他身邊,世子會明白的。」
桑桑繼續笑,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
安嬤嬤心裡明白,桑桑是陸珩的救命恩人,可眼下卻要這般委曲求全,她雖看不過,但也只是個嬤嬤,不好說什麼,不過她相信只要時間久了,陸珩會改變的。
安嬤嬤嘆了口氣:「你是個好孩子,嬤嬤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她又道:「對了,這是我前些日子叫著給你做的春衫,你且穿上試試。」
桑桑自然喜歡了,她一連換了好幾身衣裳,安嬤嬤的眼睛都亮了,她還是第一次瞧見似桑桑這般美貌的姑娘。
其實,有時候安嬤嬤想著若是桑桑能一直陪著陸珩就好了,她年紀大了,看的也清楚,似陸珩那般冷清的性子,就需要桑桑這樣的姑娘陪著,如此,等她百年之後也就放心了,不過這事急不得,還得慢慢來。
桑桑隔天就換上了一件煙水青的對襟衣衫,穿在她身上格外輕靈通透,到了東套間後十安都額外瞧了她好幾眼。
當然,陸珩對此什麼反應都沒有。
桑桑照舊煮茶,她偷偷打量了陸珩好幾眼,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她心下就鬆了一口氣,她忽然覺得哭有時候也挺有用的,至少昨兒陸珩就沒再欺負她了。
因為陸珩讀書處理公文時最需安靜,十安特意把桑桑叫出去才說話。
十安性子軟和,桑桑和他處的很是不錯,說話也比較隨意:「怎麼忽然叫我出來,可是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