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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43:11 作者: 溫酒煎茶
    孟栩然喉嚨聳動,碰了碰她的耳垂當回應,扭了一下手腕。

    腰高抬似若拱橋,薄明煙後腦勺沉沉地陷落枕頭裡。

    精緻的下頜繃出凌厲清晰的輪廓線,沁著薄薄的汗,在昏黃的暖燈下泛著細碎的光。紅唇微張,深而長的深呼吸,攫取更多的空氣。

    薄明煙感覺整個人被撕扯成了兩半,一半懸在半空抱著孟栩然這根浮木得有一刻放鬆喘一口氣的機會,一半被拉扯著拽向更幽邃的海底。

    她在真實與虛假之間徘徊,尋不到一個出口。

    為什麼這世間無數家庭,或美滿或悲愴,或溫馨或痛苦,但至少都有過真實的感情連接,偏偏她的是.…...虛假。

    她在「不值得被選擇,不值得被愛」的死胡同里逗留了很久,不明白為什麼她的母親能夠愛別人的孩子卻不能給予她一絲一毫的關心與愛護。她總要回想過去薄偉澤與她之間的回憶一遍遍告知自己,她不是不值得,她曾經也是有人疼愛的,才不至於陷入深淵,活不下去。

    可到頭來,一切她以為的都不是真的。

    別人的孩子是假的,那是林慧心的親兒子,所以林慧心會更愛他。

    薄偉澤一次次說感謝她的出生是假的,那是在透過她懷念一個逝去的人。

    她不值得被愛是假的,是她根本不能夠被愛。

    讓她產生「不值得被愛」想法的母親才是陷入這樣境地的真正受害者。

    長期以往束縛著她將她困囿於自我懷疑、自卑的枷鎖被解開,卻並不能讓她得到一絲愉悅和輕鬆。

    因為她視為避風港、視為靠山的父親,高大偉岸的形象在她心裡天翻地覆。

    因為她所敬仰信任的薄偉澤才是導致悲劇發生的根源。甚至是一個加害者,一步錯,步步錯,他於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刻下了深深的傷。

    她的困惑,她的認知,一切虛假的表象,隨著林慧心的墜樓,徹底崩塌。

    就像被狠狠投擲在地面的鏡子,支離破碎。

    沒有一點聲響,卻異常痛苦。

    餘留下來的只有她自己這個曾經被用以維持虛象連接關係的框架。

    薄明煙閉了閉眼,蘊在她眼底的水霧匯聚成了露珠滑過眼角,溷入枕畔。

    孟栩然前傾,擁住薄明煙,親了親她的下頜、她的唇,她的鼻樑。

    視線里,薄明煙的眼睫翕張著,眼神不聚焦,尾端燒出一道緋紅,那雙漂亮的煙青色琉璃珠猶如一池深潭,攪碎了月輝與星光,泄下一片清冷。

    鴉睫輕顫,眸光微動,青波晃漾漣漪泛開,慢慢倒映出孟栩然的臉龐,薄明煙眸光動了動,在崩潰中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孟栩然.….....孟嬌嬌......」

    顫抖的聲音帶了哽咽。

    孟栩然吻上薄明煙的眼睛,嘗到了滿唇咸澀。滲到心裡,泛起一片酸軟。

    隨著薄明煙的輕喚,她一試—遍地應道:「我在,滿滿我在。「

    就這一瞬,孟栩然在心裡下了決定,再也不要瞻前顧後,不要管那些東西展現在薄明煙面前自己會有多羞恥,等結束,她要把那本一筆一划道盡相思痴念的日記拿給薄明煙看。

    她要告訴薄明煙,她一直在,過去,現在,未來。

    晚風表著夜色的寂涼,催著海水又一次淌上岸。月色淌進屋裡,拉出—道銀色的光帶。

    薄明煙抖瑟著摟緊了孟栩然,迷茫地問:「孟嬌嬌....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是為了構建一個徒有其表的家庭,維持彼此之間不健康的關係。

    還是為了懷念某一個人?

    現在鑲嵌的鏡片都碎了,那框架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我被帶到這個世界,被賦予生命,它的意義又是什麼?

    孟栩然心疼地快要裂開,她擁著薄明煙,喉嚨發澀。

    過了片刻,她伏在薄明煙耳邊低聲輕哄:「滿滿,是你讓我,讓孟栩然知道,與最好的人,最芬芳的靈魂傾心相見,是生命里最有意義最浪漫的事。」

    「我要謝謝你。」

    薄明煙沾著淚的長睫輕顫,吸了吸鼻子,投過去一個脆弱又疑惑的目光。

    孟栩然唇角輕勾,溫柔的語調好似一陣清風.。

    「謝謝你在生命中不斷地受傷不斷地療愈的過程里從來沒有放棄你自己,一直這麼堅韌,勇敢,強大。」

    「你為自己而活,活成了最好的薄明煙,這就是最大的意義。」

    也的聲音平穩低輕,卻擲地有聲,透著令人信服的篤定。

    從醫院延續至今的迷茫難受得令人窒息的厚重霧霾,像隨著孟栩然吐氣如蘭,在溫熱輕柔的氣息下被拂開。

    薄明煙的身體她的精神都在安撫下緩慢地放鬆,她緊緊摟著孟栩然,就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抱緊唯一的安全木,終於從沉浮中回到可以落腳的地。

    孟栩然側躺下,靠著薄明煙,將她摟在懷裡,親昵地蹭在她耳邊。「滿滿,對未來的慷慨是把一切獻給現在,過去的都過去了。」

    薄明煙長睫輕輕顫動,她扭身,手撫過孟栩然的眉眼,再次吻上孟栩然的唇,攫取走她的氣息。

    放任自己的意志在新的溫存里徹底放鬆。

    可能太瘋了,被子掉了大半在地板上,人不知道為什麼也從床上滾落了下去。

    結束後,被子被孟栩然提回到了床上,床上亂糟糟的,孟栩然在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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