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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43:11 作者: 溫酒煎茶
孟栩然心臟狂跳,一時羞窘,一時自卑,複雜的、在她那個年紀難以言喻的情緒幾乎要將她吞噬,在薄明煙說完那句話後,她就跑開了,她聽見身後薄偉澤在夸薄明煙說:「我們小滿滿好體貼呀,做得真棒。」
「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不小了。」薄明煙糾正完,又補充了一句,「小滿滿,聽起來好彆扭。」
「好好,長大了。滿滿是個小大人了。」
孟栩然跑了很多很多步,一點點放慢腳步,漸漸停了下來,她轉過身朝紫藤廊看過去,小豬崽子跑了,紫藤花垂落,陽光透過縫隙落在了薄偉澤的肩頭,隔著距離,孟栩然看不太清薄偉澤的五官,但她知道,薄偉澤對於薄明煙來說是像海一般包容像山一般可靠的存在。
他寬厚的手落在薄明煙的頭上。
薄明煙揚起臉,笑容就像落在薄偉澤肩頭的那縷陽光,燙進了孟栩然的眼裡。
那天,回到家後,孟栩然對著鏡子扭著身體,以近乎是扭麻花的姿勢,終於看清了她的小丸子,也看清了錮住小丸子的發圈,是最簡單的款式,串了一顆圓潤的珍珠。
圓圓……滿滿。
……
準備離開時,孟栩然一轉身被石子絆了一下,彎著腰就往前俯衝,薄明煙堪堪拉住了她的胳膊。被拉著往後拽時,孟栩然一偏頭,視線掃過旁邊的那座墓碑,黑白照片裡也印著一個外國人,五官輪廓比她人生規劃還清晰,像造物者精心雕刻出來的作品一樣,透著一股凌厲感。
這張照片不知道是誰為他拍的,即便是黑白照片也能看出來,男人的眼睛裡含著光。
孟栩然微微蹙了蹙眉,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
薄明煙以為她心有餘悸還在愣神中,溫聲道:「嚇到了?」
「沒。」孟栩然回過神,問道,「這一片是特地圈出來賣給外國人的麼?」
「就這兩個。」薄明煙說,「旁邊那個是我爸爸很要好的朋友,不過好像是我出生沒多久就去世了,以前,我爸還有帶我來給他掃過墓。」
孟栩然「哦哦」兩聲,沒再多問。
下著台階,孟栩然忽然問道:「你準備好要告賀辰澄了麼?」
薄明煙愣了一下,應了一聲:「不過他的情節還沒到嚴重的地步,最多也就拘留幾天,就給他點小教訓。」
孟栩然點了點頭,手攥著薄明煙的小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她的掌心。
薄明煙問:「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孟栩然緩了緩說,「是我讓孫浩氣套出來他把你設計泄露出去的事,我挺生氣的,然後使了點手段,通知同行都不要聘用他,他後來知道這事了,所以才搞了這麼一出的。」
薄明煙已經從ava和胡晶晶的口裡知道這件事了,沒有感到意外。
孟栩然繼續道:「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是我的錯,還是他的錯。」
薄明煙問:「想出來了麼?」
「沒有。」孟栩然搖頭,「我一面覺得他很過分,一面又覺得如果我沒有讓同行都拒用他,也不會逼得狗急跳牆亂咬人,就不會讓你陷入那樣的困境。」
孟栩然咬了咬唇,克制著想哭的衝動。
「是隨便讓同行不要用誰,同行就一定不會用誰麼?」薄明煙問。
「那倒不是,」孟栩然眨了眨眼,解釋道,「他那個長相還是可以的,就算是叮囑了,大家交情也不算深,大部分時候都是競爭關係,怎麼可能說賣人情就賣人情嘛,還是要權衡利益的。」
「所以是知道他把我的設計泄露出去這件事了,所以權衡之下,覺得這種人在公司里是一個隱患,就都不用他了是麼?」
「嗯。」
「那你有什麼錯呢?」薄明煙溫聲開解她道,「你只是做了提醒,別人不用他是別人考量後的決定,與你的關係並不大。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造謠的事情,那時候你也沒有對他做什麼不是麼?這件事究其原因,並不是你對他做了什麼導致的。有的狗,你就算不逼他,它也是會亂咬人的。」
孟栩然低著頭看沾了雨水後暗色的台階:「那我不想只給他一點小教訓,我想給他多點小教訓可以麼?」
「為什麼要徵求我的意見?」薄明煙見孟栩然支支吾吾,大概是想說賀辰澄和她的關係,但又並不想承認那份關係,她指尖分開,扣住了孟栩然的手,「我相信你的底線和原則,他和我沒有關係,不用顧慮我。但你和我有關係,不要做會危害到自己的事。」
孟栩然眸光晃動,扣緊了薄明煙的手,雨還在下,但她的心放晴了。
下了台階,兩人去燒紙錢的地方燒了好幾沓子紙錢,孟栩然還多買了兩沓,說是給岳父的朋友也燒點。大約因為是清明節,墓園多了賣紙紮的攤位,孟栩然買了紙紮手機、紙紮平板一併丟到了燒紙錢的桶里,邊丟邊嘀嘀咕咕:「岳父吃好喝好玩好投胎好~不用擔心滿滿,滿滿也很好,因為滿滿找到了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薄明煙在一旁聽著,漾起了笑,配合地附和:「是,她很好很好很好。」
她倆在這左一句右一句用「很好」砌高台,驚得拎著紙錢過來的兩個年輕女人腳步停了又停,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換個大鐵桶。
遲疑片刻,兩個年輕女人還是站到了孟栩然的身邊,然後聽著孟栩然的聲音越聽越熟悉,其中一個偷偷瞄了一眼,抽了一口氣,再往後退半步,又瞄了一眼,又抽了一口氣,驚呼道:「明煙姐,小孟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