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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43:11 作者: 溫酒煎茶
    「滿滿,你喜歡麼?」

    薄明煙回答不出來,孟栩然軟磨硬泡到她出聲為止,出了聲就好,哪怕是不成調的斷句。

    不得不說,孟栩然在這方面的習慣會讓旖旎的氛圍變得更加濃郁,會給薄明煙一種強烈的衝擊感,會讓她失控到無法聽進去孟栩然哭著說了些什麼。

    也會讓她在包容孟栩然言行舉止時,臉紅心跳、小鹿亂撞。

    薄明煙感覺自己就像被撕成了兩半,一半封在多年累積厚實無比的軀殼裡仍舊放不開,一半已經從裡面掙脫出來,肆意沉淪地放任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勇於展現真實的一面。

    然而這种放開得不徹底、克製得不徹底的狀態,以及孟栩然年輕的生命像是總有耗不完的熱情和精力,偶爾會讓薄明煙有一絲焦慮。

    她是不是年紀大了,跟不上年輕人步調了?

    喵咪頭的拖鞋鞋尖點地,搖晃的吊椅停下,鞋尖鬆開,便又搖起來。孟栩然從廚房到客廳來時看到的便是薄明煙坐在吊椅上有一下沒一下晃,手中拿著剪刀在剪紙,長發盪在一側勾勒精緻的下頜線,室內綠葉花卉環繞,窗外霧靄氤氳,雨珠成線。

    孟栩然看到剪刀,視線掃過她的腕錶,心頭一跳:「滿滿。」

    薄明煙回過身,尋著聲音側過頭。

    她青色的眸子看過來的那一瞬間。

    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淡漠仙女,染上了塵世的溫度。

    「菜都做好了?」薄明煙問。

    「嗯。」孟栩然撓了撓鼻尖,不自在地說,「不過可能,有一道菜,成黑暗料理了。」

    薄明煙消化完這句話,抓住重點,好笑地調侃:「可能?不敢嘗?」

    孟栩然沒什麼底氣地回:「也就賣相上看起來黑暗。」她自己嘗著味道勉強還能接受。

    薄明煙若有所思地長「哦」了一聲。

    「味道還行的!」孟栩然急著澄清。

    薄明煙勾起唇角又拖著調子「嗯~」了一聲。

    孟栩然板著臉瞪了她一眼,薄明煙識趣地抿了唇斂下笑意,孟栩然的眸光悠悠地從眼尾轉回來,落在薄明煙手中的紅色剪紙上,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剪得什麼?」孟栩然問。

    薄明煙把下面那張遞給她,是一朵花。昨天是布花,前天是紙折花。

    孟栩然欣賞了一會兒,小心收好,又指她手裡的小人:「這什麼?」

    薄明煙 :「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不是布裹頭麼?」孟栩然坐到吊椅上,與薄明煙並排,歪著頭又仔細看了眼剪紙。

    穿著小裙子的人拿著掃帚。

    「那是日本的。」薄明煙把手裡的剪紙遞給孟栩然,解釋道,「這是中國的,也叫掃晴娘。陰雨天剪個掃晴娘掛在屋檐下,能掃去陰霾迎來晴天。」

    孟栩然說:「我只知道晴天娃娃,還知道那個歌謠,怪恐怖的。」

    「不放晴就把你頭割掉麼?」薄明煙附和。

    「哎呀,你別說出來!」孟栩然打了個哆嗦,「晚上上廁所我拖你起來陪我!」

    薄明煙低低地笑:「你又不是沒這麼幹過。」

    前一天看了個密室的綜藝,孟栩然嚇得躲她懷裡哭,哄了一會兒就好了,薄明煙還以為沒事了,結果到了晚上,某人想上廁所,明明就幾步距離也不敢,又捨不得叫醒她,憋到委屈地哭出聲。

    薄明煙醒了後又無奈又好笑:「你可以叫醒我啊。」

    有了這句之後,孟栩然上廁所都會把她叫起來,

    孟栩然輕「哼」了一聲,不打算繼續恐怖的話題。她小心翼翼捏著剪紙提起來觀賞,語調里是毫不掩藏的愛慕誇讚:「哎呀,這剪得也太好看了,這是誰手啊這麼靈巧呀~嗷!是我女朋友的~」

    說到最後她轉過頭笑意盈盈地望進了薄明煙眼底,棕褐色的眸子裡水光盈盈,拖腔帶調:「滿滿,你好厲害啊~你怎麼那麼會啊~」

    驀地就讓薄明煙想起了昨晚,某人摟著她的脖頸抬著腰,說得同樣的一句話。

    薄明煙被她直白又誇張的話語誇得耳朵發燙,微微低頭,讓長發垂落遮擋住了自己的羞赧。

    「小時候,爸爸教的。」薄明煙視線移向孟栩然手裡的剪紙,「你知道老城南麼?我以前住那兒。」

    南泉市本地人的住所大部分都匯聚在城南一片。

    孟栩然點頭,她給奶奶照顧的時候也住那兒,後來,她也沒少往那兒跑。

    「出家門兩條街的陽通巷有一家老張麵館,每逢下雨天他們就會掛這個掃晴娘在屋檐下。我挺好奇的,但老闆和老闆娘太忙了,沒空回我。然後有一天。我爸就告訴我這是掃晴娘,還教我怎麼剪。」薄明煙頓了頓,說,「現在好像都見不到了。」

    見不到掛掃晴娘的,見不到老張麵館,也見不到薄偉澤了。

    孟栩然手指蜷了一下。薄明煙笑了一聲,故作輕鬆地打趣:「可別捏壞了。」

    「……」孟栩然嘀咕反駁,「我又不是大力士。」

    薄明煙伸手過去:「給我吧,我去掛起來。」

    「我去拿線。」孟栩然把剪紙放進她掌心,從吊椅上起身,趿拉著拖鞋先去房間翻找出針線,穿好了後又跑回客廳遞給薄明煙,看著她細緻地從掃晴娘的沖天辮上穿過線,指了指掛吊蘭的架子說,「掛那上面可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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