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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42:10 作者: 吳桑
宴會畢,長平早已等在宮門口,見了錦延,忙惶恐請罪,又將阿寶逃跑的前前後後都一一稟報,道:「因今日觀燈人甚多,只怕已被她混入人群逃出城去了,屬下已增派人手出城搜尋,明日之內必能將她找到。」
錦延搖頭。
今日拉著她的手時,以為她心中是願意跟了自己的,卻不料那也只是算計。五日前她要藥丸也罷,今日去徐老夫子那裡針灸也好,原本都是在她的計算之內。甚至搬出長安激怒他,為的就是逃跑後可使他不至於為難她的長安哥哥。
他只知道她的狡猾難纏貪生怕死的,卻不知她也有如此決絕的時候。
沉默片刻,錦延吩咐道:「把人都撤了,今後也無需再找……她若想走,成全她便是。」
作者有話要說:
☆、莫家阿寶(三十六)
阿寶逃跑的消息不消幾日便傳遍將軍府,柔安自是嘆息不已。阿嬌先是發了一回恨:「既不願與我在一處,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找著什麼好的!」發恨完,又暈厥幾次。
武姨母心中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只得勸阿嬌道:「阿寶那孩子雖然平素嘻嘻哈哈,緊要關頭,卻最是個主意大、不願意任人擺布的。她既沒這個福氣,你也不要再想這些事了。不是姨母說你,將軍對你便是連人家正頭夫妻都要自愧不如的;夫人又是個三災兩病,常年燒香吃素不管事的,眼下這府中,除了將軍,事事不都是你說了算?你從此便收了這些心思,一心一意地過下去罷。」
阿嬌泣道:「姨母,你哪裡懂得我的苦?我若一輩子不生養,將來你還能保證我像今時今日一樣說了算麼?你還能保證他能一輩子都像今時今日一樣待我麼?」
武姨母日日與阿嬌在一處,阿嬌的身子她自然一清二楚,聞言不由得暗暗心傷,便將阿嬌摟在懷裡,安慰道:「好孩子,你今年不過才二十歲,為何就說出不生養這樣的喪氣話來了?指望別人,總是不如指望自己。將來等你自己的身子調理好了,自然是想生幾個生幾個……就算生養不出,他對你也必不會變,姨母看人再沒錯的。」
且說阿寶隨著出城人群大搖大擺地出了城,走了大約三二里地,路上行人便漸漸稀少,夜色已深,兩人不敢再往前走,尋著一個路邊一家名為東升的客棧進內投宿。
桑果擔憂道:「咱們光明正大地打尖只怕不妥吧?只怕不到明日又要被捉回去了。」
阿寶往床上一倒:「到了明日自然就知道了。」
次日,並沒有人前來捉拿她們。阿寶鬆了口氣,與桑果道:「咱們應是無事了。」
東升客棧的帳房先生見阿寶兩個女孩兒挽著個小小包裹,便問了她兩個從何處來,到何處去。阿寶只含糊說是家中父母過世,只得前往山東投親云云。帳房便叮囑道:「你兩個女孩兒出門在外萬萬要小心,白日趕路時要往人多的地方去,晚間則要早早找個妥當地方打尖,切不可輕易聽信生人的話,叫人給騙了去。」
帳房先生上了年紀,鬚髮皆白,是個慈眉善目的老者,阿寶不曾想在這等破舊客棧中能遇著這等人物,不由得想起父親生前的風姿來,偷偷擦了把眼淚,對那帳房先生謝了又謝。
阿寶帶著桑果白日趕路,夜晚打尖。一路上也有趕著牛馬車的熱心人要願意捎帶她們一程,但兩人牢記東升客棧帳房先生的叮囑,皆婉拒了。
如此趕了四、五日的路,到了一處名為永清縣的地方,阿寶自覺已如走了千山萬水般的辛苦,誰料問人後才知道這永清縣距離京城尚不到二百里。原來兩人從早到晚,一日間不過才能走得三、二十里路。照兩人這個腿腳,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遠離這京城,阿寶便覺得有些泄氣,走起路來愈覺得辛苦。
桑果也發愁道:「若是找不到大小姐可怎麼辦?即便找到,她若不敢收留咱們怎麼辦?即便她願意收留咱們,咱們卻要何年何月才能走到?」
阿寶搖頭道:「為何咱們一定要去投靠別人呢。咱們只需離了這京城,再找個安靜些的地方落腳。我身上還有銀票,也有首飾可以變賣,咱們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總不至於餓死。」
桑果吃驚道:「感情你去山東只是託詞?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阿寶嘻嘻一笑,兩手一攤,道:「我也不曉得,天地這般大,總有咱們的容身之處。」
第六日上,兩個人腳程更慢,只得走走停停,誰知天又陰了下來,似乎是要下雨的樣子,冬日裡要是淋著了雨可不是頑的。幸而不遠處有炊煙升起,似乎有個村莊的樣子,阿寶與桑果忙離了官道,岔上一條小徑,往那村莊的方向跑去。
才跑了不遠,便見小徑上有個半大男孩子正坐在地上抹眼淚,他身旁散落一地的乾柴。阿寶跑過他身旁時停下來,好心提醒他道:「快要下雨啦,你還不快點回去?」
那男孩兒看上去已有十三、四歲,一身髒兮兮的,身上衣裳已抹得看不出本色,兩道黃鼻涕一直掛到了嘴唇邊。見阿寶說話,便抬頭抹了把眼淚,哽咽道:「我剛剛也是著急回家,不想一下子崴了腳,走不動。」
阿寶道:「你家在哪裡?我兩個扶你回去,正好可以上你家裡避避雨。」
桑果本想要替他查看一下崴到的那隻傷腳,但又嫌他髒,只問:「你傷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