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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40:35 作者: 唇亡齒寒0
    萊卡怒極反笑:「我?我帥?拿得出手?就因為這個?」

    「還需要別的理由嗎?」達蒂諾回過頭,對凱大喊:「嘿!凱!我的新男友帥嗎?」

    黑人小夥子高聲道:「帥!帥得我一臉血!」

    「你瞧,凱都這麽說了。」達蒂諾得意洋洋,如同一個剛向小夥伴們炫耀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

    「放過我吧,達蒂諾。」萊卡無力地說,「這監獄裡的英俊猛男還不夠你挑的嗎?」

    「猛男有很多,英俊的卻沒幾個,我的審美還沒歪到那種程度。而且我就想要你。」達蒂諾壓低聲音,「各種意義上的『想要』。」

    「我拒絕。我根本就不想當你的什麽男友。」

    「你沒有拒絕的餘地,萊卡。莫奈。」達蒂諾收斂起笑容。他此刻的表情嚴肅而陰沈,就像古羅馬的暴君,「這不是請求,也不是詢問,而是通知──我做了決定,通知你。除了接受,你沒有其他選擇。」

    萊卡的心臟在一瞬間抽緊了。危險!有個聲音在他大腦里迴響。危險!快逃!這不是你能應付的狀況!

    「如果我拒不接受呢?」他小心翼翼地問。

    「服從,或者死。」達蒂諾盯著萊卡,藍色的眼睛仿佛捕捉到了靈魂,使萊卡無法動彈!年輕的金髮暴君目不轉睛,手卻拿起了餐刀和餐叉,移向萊卡……

    哢嚓。

    萊卡猛地一抖,出了一身冷汗。他低下頭,發現達蒂諾正在切他盤子裡的肉。他切得十分認真,而且技巧嫻熟,動作完美流暢,每一塊肉都被切成同樣大小,剛好夠一口吃掉。

    「你……在干什麽?」

    「幫你切肉啊。」

    達蒂諾垂下眼睛,細密的睫毛像鳥類的羽毛那樣整齊纖長。只看他這個姿勢,幾乎有了種恬靜溫柔的味道。

    「我的男朋友手臂受傷了,我幫他切肉。嘿嘿嘿,如果讓莫雷蒂知道我有了個男朋友,他準會喜極而泣的。」

    他把一塊牛排完美地切好,點了點頭,說了句和午餐全然無關的話:「今晚就搬過來和你住。」

    達蒂諾。納卡雷拉言出必行。他果然搬過來了。

    萊卡眼睜睜地看著他把個人用品搬到床上──監獄裡其實不允許囚犯有太多「私人物品」,頂多是牙刷、毛巾、衣物這些,金屬飾品更是萬萬不能出現,宗教標誌和結婚戒指除外。但萊卡看見達蒂諾拿出了一個木相框,將它擺在床頭。他本想問「你是怎麽把這玩意兒夾帶進來的」,但是轉念一想,既然達蒂諾連手銬都能搞到,區區一個相框又算得了什麽?

    相框裡的照片是一張結婚照,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照片裡,一名西裝革履的棕發男子摟著一名穿潔白婚紗的金髮女子,兩人相依相偎,對著鏡頭笑得十分甜蜜。照片的背景是蔚藍的海洋和天空,海天相接處還能看到點點白帆。

    「對這照片感興趣嗎?」發現萊卡在觀察照片,達蒂諾拿起相框,揚了揚。

    萊卡移開視線。「只是有點好奇。」他儘量用隨意的語氣說,「那是你的家人嗎?」

    達蒂諾坐到床上,將相框平放在大腿上:「這是我的結婚照。」

    「什麽?!」萊卡不由地仔細打量照片上的棕發男子。雖然這人也很帥氣,但年紀明顯比達蒂諾稍大,兩人的外貌也不甚相像。「這是你嗎?不太像啊……你去整容了?」

    「他是我丈夫。」達蒂諾板起臉,不快地說。他指著照片裡穿婚紗的女子:「這才是我。」

    「……什麽!!!」

    萊卡震驚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那女子金髮藍眸,五官秀美,確實和達蒂諾有幾分相似……但是……但是這千真萬確是個女人啊!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達蒂諾:「你再說一遍?」

    達蒂諾繃著臉,嘴角抽搐:「這是我變性前的樣子。」

    萊卡覺得自己的下巴要脫臼了。

    搞什麽啊?他大腦里有千萬個響雷在轟鳴。達蒂諾。納卡雷拉是變性人?他曾經是「她」?還結過婚?我靠這是什麽展開啊?布萊恩先生這監獄太可怕了放我回去好不好!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達蒂諾突然爆出一陣狂笑。他倒在床上,笑得直打滾,雙手不停捶床,整座監獄仿佛都被他的笑聲震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該看看你剛才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相信了是吧?你絕對信以為真了對吧?哈哈哈哈哈哈……」

    萊卡臉頰發燙。「你什麽意思?」他失控地吼道,「你騙我?」

    達蒂諾爬起來,眼角泛著喜悅的淚花。「只是個小玩笑而已。」他握住萊卡的左腕,示好一般地搖了搖,「別那麽生氣嘛,就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他邊說邊舉起相框,貼在臉頰邊,「這是我父母的結婚照。嗯?你瞧?是我的父母的。我長得比較像媽媽不是嗎?」

    萊卡甩開他的手:「我一點也不覺得這好笑。」

    「怎麽啦?你這麽開不起玩笑?」達蒂諾將相框塞到枕頭下面。

    「不好笑。」萊卡白他一眼,轉身爬上上鋪。

    達蒂諾拍了拍上鋪外沿的矮欄杆:「喂,我說,你的手不方便,不如你睡下鋪怎麽樣?」他親切地建議道。

    「不用!」萊卡絕不會上他的當。如果他真的睡在下鋪,天知道半夜裡會發生什麽事!待在上鋪,至少還能有點高度優勢。白痴都知道占領制高點是多麽重要!

    三個小時後萊卡再次發現他太天真了。

    為了防備達蒂諾半夜爬上來夜襲,他睡得很淺,但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達蒂諾根本沒有爬上來的打算。

    他直接把萊卡拽下去了。

    於是萊卡在睡夢中忽然被人掀掉毯子。一隻手抓住他受傷的胳膊,將他整個人從上鋪拉了下來。萊卡滾下床,後背硌到床外沿的矮欄杆,差點撞斷肋骨,接著重重落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

    一開始他以為是地震了,但當一個溫熱的軀體壓到他身上時,他才反應過來──是達蒂諾。

    「晚上好,萊卡,」達蒂諾柔聲道。他的聲音里飽含欲望,宛如情人火熱的耳語,「咱們來做點兒有益身心的夜間運動吧。」

    說著,他扒掉萊卡的褲子,直接在冰涼的地板上和他做了起來。

    第七章

    萊卡感冒了。

    他上一次生病(不是受傷)是幾年前在印度執行任務的時候。因為從路邊攤買了塊餅吃,他上吐下瀉了整整三天。擔任技術後援的「思想者」則因為這事取笑了他一年半。

    倘若「思想者」聽說他由於和人在冰涼的地板上嘿咻了一夜而患上感冒,說不定會直接笑到咽氣。

    萊卡也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他曾在西伯利亞悽苦的雪原上跋涉,也成在高寒的帕米爾高原上駐留,從沒有生過病。然而在這裡,在風景宜人的峽谷監獄,他卻感冒了。上午和亨利在圖書館工作的時候,他不停咳嗽,聲音在安靜的知識殿堂里聽起來格外刺耳。

    「你怎麽了年輕人?」亨利從書架上抽出兩本書,正好同萊卡面對面,「生病了嗎?」

    萊卡吸了吸鼻子:「我想是的。真奇怪。我身體一向好得很,連一點小病也不會得,今天不知怎麽了……」

    「哈。你有沒有聽過這麽一句老話:『一輩子身體健康的人可能會突然病逝,小病不斷的家夥反而老不死』?」

    「……您是說我會病死嗎?」

    「一句諺語而已。」老人又把書插回書架上。

    萊卡覺得他是因為縱慾過度導致免疫力下降才會這樣的。都怪該死的達蒂諾。納卡雷拉,用老亨利的話來說,這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巴比倫的大yín夫」!

    他必須再去一趟醫務室,讓醫生給他開點兒藥。但是還沒等他把想法付諸行動,他就被達蒂諾纏上了。金髮青年像個陰魂不散的跟蹤狂似的從角落裡冒出來:「嗨,萊卡,一起去吃午飯嗎?」

    萊卡被嚇得倒退三步:「你怎麽會在這裡?」

    「我來──」達蒂諾拖長聲音,「接你下班?」

    「下……下什麽班!」萊卡恨不得拿掃帚簸箕把這家夥清走,「你為什麽不去工作?你不是應該在車間fèng小熊嗎?」

    「我們今天不fèng小熊,fèng小猴子。」達蒂諾挽住萊卡的左手,「而且這種毫無知識技術含量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總能找到人代勞。」

    啊哈,我早該知道。萊卡鬱悶不已。監獄這種全然的階級社會裡,總是有特權階級的存在。

    老亨利關上圖書館大門,斜睨著拉拉扯扯的兩人,從他們身邊快步走過。

    「您好啊,傑弗遜先生。」達蒂諾愉快地打招呼。

    老人回禮道:「願上帝淨化你!」

    一直到下午放風時間,達蒂諾都像個小尾巴似的粘著萊卡,致使萊卡完全無法開展任何調查工作。

    根據愛因斯坦相對論,寶貴、自由、能夠接觸大自然、放鬆身心的放風時間,對於囚犯們而言總是極其短暫。而在萊卡看來,卻猶如坐在顛簸的飛機上一般漫長。

    他坐在監獄操場邊的看台上,眺望以凱。拉蒂摩爾為首的一群年輕人打籃球。達蒂諾坐在旁邊給他介紹峽谷監獄的歷史沿革。

    「你知道嗎?其實操場從前是按棒球場的規模建的,但是後來有些犯人用球棒打人,他們就不准犯人再玩棒球了,還把棒球場改成了籃球場,因為籃球砸不死人,也塞不進jú花里。」

    萊卡在大腦里勾勒了一下將棒球塞進jú花里是一幅怎樣的景象,他打了個寒顫。

    「達蒂諾你喜歡運動嗎?如果你喜歡為什麽不去和凱他們打籃球,而要在這兒干看著?」

    「我喜歡床上運動,萊卡。但是此時此地又不能做床上運動……」

    萊卡想,你倒還懂得一些廉恥,不至於做出白日宣yín這種有傷風化的事。

    達蒂諾繼續說:「……因為會被守衛she死的。」

    「……」

    金髮青年指著監獄裡的三座哨塔。哨塔上裝有探照燈,端著狙擊槍的守衛兩人一組,按時輪班,二十四小時監控這座監獄。「你瞧。第一次他們會鳴槍示警,第二次就直接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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