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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38:39 作者: 木浮生
    他點點頭。

    李阿姨見狀,滿心歡喜。

    從家裡出來,本來他準備就在周圍溜達溜達,然後到了時間再回去,又怕他們懷疑,便驅車上了街。

    他從未追過女孩子,嘴巴也不甜,不太會說話哄人,不知道她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但是自從昨天,他將這事認準後,就想要和她親近,看著她的臉,聽她的聲音,沉浸在她的氣息中,然後恨不得把這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她眼前。

    可哪想,一團力氣打在了棉花上。

    3

    曾鯉第二天戴著口罩,遮住半邊臉按時去了圖書館。

    李主任在電梯門口一看見她就說:「我不是給艾教授說准你請假了嗎?正說組織幾個同事晚上去慰問你呢。」

    「請假?」

    「艾教授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你出車禍了,讓我准你幾天假,你不知道嗎?」李主任滿臉的意味深長。

    曾鯉被噎住,不知道什麼情況。

    「好好回去休息,工作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已經叫小吳給你頂上了。」

    隨後曾鯉就被李主任送菩薩似的,送出了電梯。

    她坐在圖書館門口的椅子上給艾景初打了個電話。大概他在忙,鈴聲響了一下,被掐掉。她不是勞模,不請病假是覺得自己人微言輕,而且傷勢看起來兇猛其實也只是皮外傷,不好開這個口,現在既然人家領導都那麼大方了,她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於是她收起電話,坐車回家了。

    地鐵上,早高峰還在持續,人擠人。她站在人堆里,個子並不矮,還戴了個淡藍色的一次性醫用口罩,挺顯眼的。可是就是這個高度,旁邊一個男人伸手出來拉車上的吊環的時候被人擠了一下,胳膊肘正好撞到曾鯉的臉。

    男人急忙道歉。

    曾鯉就算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也只能說「沒關係。」

    這個時候,艾景初的電話回了過來。

    「我剛才在上課。」他說。

    「我就是問問請假的事,李主任說你替我請了假。」

    聽曾鯉提到這一茬,艾景初才想起來,「對,我忘記提醒你了,你去上班了?」

    「嗯,李主任又讓我回家。」

    旁邊的男人還在道歉:「對不起啊,姑娘,實在不是故意的。」

    艾景初聽見旁音,蹙著眉問怎麼了。

    「地鐵里人太多了,讓人磕了一下。」

    「沒事吧?」

    「沒事,哪有那麼嬌貴。」

    「你這幾聽好好休息,別亂跑,我一會兒下班去看你。」他輕輕說。

    曾鯉回到家發現那袋石榴居然還掛在哪裡,她本來覺得應該是誰放錯地方了,這下看來好像也不是。她掂量了下,將東西拎回了家。

    下午,吳晚霞果著領著一撥人到曾鯉家裡慰問。

    「李主任讓我把工會的慰問金帶給你,他說年輕人相互話題說,他來了反而大家覺得拘束,就不摻和我們了。」吳晚霞將領導的話帶到。

    除了吳晚霞,來的還有幾個平時走得比較近的同時,大伙兒湊錢買了不少水果和營養品。一群人堆在曾鯉的小家裡,頓時覺得熱鬧非凡,一會兒有人問曾鯉怎麼摔的,怎麼去的醫院,一會兒又有人問疼不疼,醫生怎麼fèng的,七嘴八舌。

    曾鯉不太能應付這種情況,說不清楚的地方就把紗布揭下來給大家看。

    「怎麼fèng的線?不應該用那種美容線嗎,不需要拆那種?」

    「醫生說都是一樣的,只要細線,針腳仔細,效果和美容線一樣。」曾鯉答。

    「會留疤嗎?怎麼不去美容皮膚科?」同事甲問。

    「頷面科大夫一樣的吧?他們也是專業的外科手。」同事乙答道。

    曾鯉去廚房燒開水,給大家沏茶。

    這時有人按門鈴,曾鯉兩手不得空,「幫我開下門。」

    「你們把誰落下來了,這會兒才來?」吳晚霞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門打開一看,卻見到一位高個子的大帥哥提著東西站在門口。

    吳晚霞第一眼覺得眼熟,第二眼才想起來這不就是那個脾氣大的名醫--艾景初?

    「艾……艾……」吳晚霞結巴了半響也沒個下文。

    艾景初倒是沒等吳晚霞把他名字結巴出來,就直接進門了,他一隻手提著些食材,另一隻手提著一兜水果。

    曾鯉端著茶水從廚房走出來,看到艾景初,又看了看堆在屋子裡的同事,頓時覺得尷尬。

    吳晚霞起立,自我介紹說:「我們是曾鯉的同事。」

    艾景初頷首打了下招呼。

    吳晚霞狗腿地補充:「上次見過的。」

    艾景初比較配合地又點了下頭,其實曾鯉估計他壓根不記得人家長相了。

    隨後,艾景初將食材放去廚房,與此同時不忘記說:「我買了些菜,看看晚上吃什麼好。」

    於是,在場的所有同事,哪怕那些沒聽過曾鯉曾經那段緋聞的人都明白了,這是男主人回來了,還是可以買菜做飯的二十四孝型。在座的同事裡,單身男性悄悄扼腕嘆息,單身女性則暗自打量。

    艾景初想起什麼,轉身附加了一句:「大家留下吃飯啊。」可惜等他放好東西,再洗乾淨手,出來時卻發現所有人都告辭了。艾景初不禁納悶,他覺得自己剛才挺熱情的,對他學校的同事都沒那麼熱情過。

    「我說錯什麼了?」他問。

    「沒……」曾鯉無語了。

    「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他們是聽說我傷了,所以下班約好來看看。」曾鯉解釋。

    「改天等你好了,請他們去外面吃飯,回個禮。」

    她不太懂人情世故,經他這麼一提醒,才想起大概應該有這個禮數。

    艾景初去水槽洗萵筍葉,曾鯉跑去幫忙。

    「你別碰水,」他說,「手背上的傷口要小心,不然容易留疤。」

    他來給她做飯及時因為這個吧?曾鯉突然覺得心裡暖暖的。

    「我有手套,戴著不就行了。」她把手套展示給他看。

    他洗東西很仔細,那萵筍葉子幾乎是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翻來覆去地洗,比曾鯉自己講衛生多了。

    「使勁沖一衝就行了吧?這麼洗得花多少時間?」

    「上面有農藥還有細菌。」他說。

    「你有潔癖?」

    「有點。」他老實交代。

    「你平時做飯嗎?」

    「不做。」

    曾鯉想想也是,就是不做飯的人,才有這閒工夫。

    他隨口問:「你吃花菜嗎?」

    「吃啊。」她答。

    「你怎麼洗的?」

    「還不是切成小塊然後沖一衝就好了。」總不能吧花菜也掰開來洗吧?

    「你下次用淡鹽水泡幾分鐘,也許會有新發現。」他漫不經心地說。

    「發現什麼?」

    「發現你以前吃的素花菜,其實都是葷的。」

    她想像了下那個畫面,突然覺得有點噁心。

    他還不忘記安慰她,「其實蛋白質含量挺高,營養不錯。」

    曾鯉這輩子再也不吃花菜的心都有了。

    4

    晚飯有三個菜,白油萵筍尖和蟹黃豆腐,以及昨天的雞湯。

    曾鯉第一口吃那道蟹黃都胡時,艾景初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她的表情。之間她用勺子舀了一勺,吃到嘴裡,側了側頭,又去舀了一勺。過了會兒,她喃喃自語說:「這豆腐挺嫩滑的。」

    他沒有說話,只裝著沒有聽見,而薄唇卻掀了些角度,眼睛裡盈著笑意。

    刷了碗,艾景初瞥到鞋柜上擱著的紅石榴,「你怎麼沒吃?」

    「這是你給的?」

    「那你以為是誰?」他反問。

    「你昨天白天來過?」

    「恩。」

    「敲門我不在?」

    「嗯。」他又淡淡地應了一聲,不自在垂著眼帘,哪裡還有剛才捉弄她時的狡黠。

    打了十多個電話,沒找到人,所以他又去了咖啡館,還騙她只是路過?想到這裡,曾鯉突然覺得心口被揪得緊緊的,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那麼,他是真的喜歡她的吧?

    不是同情憐憫,不是一時興起,不是寂寞消遣,也不是故意戲弄她。

    他喜歡她?這是從前天夜裡那個吻開始,曾鯉這七十二個小時裡,一直浮現在腦子裡的四個字。她從不敢相信,他會真的喜歡她。

    曾鯉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茶几前,將一個平時專門放水果皮和瓜子殼的小盤子放在桌面,拿起一個石榴,用刀削開後掰了其中一粒放在齒間,唇舌間都是那甜甜的濃香。不知怎麼的,她的眼睛卻跟倒豆子似的開始往下掉。

    曾鯉背對者他,以至於艾景初起初並沒有發現她在哭。

    她將籽吐在小盤子裡,張嘴又大大地咬了一口,將自己的眼淚也一併吃了進去。

    他突然察覺她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他問。

    她沒有說話,只是流著淚,然後嘴裡還嚼著石榴籽。

    「剛才都好好的,怎麼哭了?」看到她的眼淚,他的眉毛皺在一起,走過去將她從矮凳子上拉了起來,讓她站直,再從旁邊紙巾盒扯了兩張紙,替她擦乾淨臉上的濕潤。

    「眼淚流到傷口裡揮發炎。」他說。

    「石榴一點都不好吃。」她嚶嚶道。

    「不好吃就扔了。」

    「扔了多可惜,我要把它們吃光。」她嘴裡含著東西,聲音含含糊糊的。

    「吃多了會鬧肚子的。」

    「你不是醫生嗎?不會治嗎?」她吐掉那些籽,憤憤不平地問。

    艾景初這回沒有繼續和她搭腔。此刻的曾鯉和平時謹小慎微的她完全不一樣,就跟犯了犟脾氣似的。他凝視了她片刻後,唇角不禁上揚了起來。

    她在撒嬌。

    得出這個結論,他的笑意在嘴邊蕩漾開,然後將她攬在懷裡,之後輕輕地,避開她的下吧,讓她的臉貼上他的胸膛。

    她的手裡拿著剩下的半隻石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放自己這雙手,而嘴上殘留的果汁則全沾到他的灰色襯衣上。

    「弄髒你的衣服了。」他不是說有潔癖嗎?這東西很難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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