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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38:39 作者: 木浮生
    她走近了幾步,那孩子察覺他的打量,急忙扭過頭去。

    艾景初和孩子之間掙扎與抵抗原本就吸引了來玩人群的側目,而孩子不同常人的面貌更讓看熱鬧的路人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曾鯉聽見旁邊有人叫她,「曾鯉!」

    她抬頭,看到離自己幾米遠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曾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過幾天,木頭要去首爾一段時間,沒時間用電腦,所以下一次更新暫緩,待回國後及時補上。

    祝願大家節日快樂。(*^__^*)嘻嘻……

    因為這周連續工作日,空間太少,所以寫得倉促。如果今明兩天看到收藏夾顯示有更新,是木頭在修文或者改錯字哦,不是真更新。

    晉江太抽,一直到半夜才更上來,不好意思啊。

    ☆、8----4

    4

    曾媽媽走前面,她有曾鯉屋子的鑰匙,一言不發地掏鑰匙打開門換鞋。曾鯉慢吞吞地跟在後面。

    隨後,曾媽媽將鑰匙收在自己手上挎著的包里,又把包擱在茶几上,再往沙發一坐,抬頭冷冷地問:「那男的是誰?」

    「我朋友。」

    「我問的是,他是誰?」

    曾鯉知道她要發什麼脾氣,索性一言不語。

    「是你那個醫生吧?」曾媽媽冷笑了一下。

    「我早聽秦麗華說了,她開始告訴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我說我女兒不是隨便和人眉來眼去勾肩搭背的人,我從小管她,管得跟什麼似的,從沒有男同學敢往我們家打電話。」

    「結果人家秦麗華說什麼來著,說小顧陪你去醫院,在候診室坐了一個多小時,人家還是請假去專門陪你的,怕你悶,怕你無聊,結果你倒好,一看見男醫生姓什麼都忘了就跟著別人跑了。」

    「你說,人家吃飯時當著這麼多人說起我女兒這樣沒教養,我老臉往哪兒擱。」

    「我當時真不信,就當你跟以前一樣,就是忘不了於易,故意乾的,所以才一直沒和你提。今天我說這姑娘一個多月沒見著面,專門跑來看看,就看到你跟那男的親密得跟什麼似的。」

    「你真回心轉意了,要找,你找個好的啊。秦麗華給你介紹那小顧,人家他爸爸在市委混的風生水起,家裡三環以內房子就六七套,頭兩個月給他的婚房都準備好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別再心裡跟我提愛情?我呸,你把它一輩子當飯吃?當房住?」

    曾媽媽說得激動,大約覺得曾鯉站著,她坐著,又隔得近,索性也站了起來。

    整個過程,曾鯉面無表情,什麼也沒有說。

    「他叫什麼?」

    曾鯉不答。

    「家裡父母幹嘛的?」

    曾鯉還是沒說話。

    「有房子嗎?」

    曾鯉依舊站在原地,眼睛望著別處,一動不動。

    僵持了一會兒,曾媽媽似乎消了點氣,走到曾鯉跟前,拉她坐下。

    曾媽媽語氣一轉,苦口婆心地又說:「媽媽還不是為了你好,就怕你以後吃苦受累,媽媽也是苦日子裡躺過來的,知道那個味道不好受。而且,顧海東他爸和你爸現在在一棟樓辦公,抬頭不見低頭見,你這樣把關係弄僵了多不好。」

    曾鯉轉過臉,瞅著曾媽媽,突然問了一句:「我有三個爸,你指的哪個?」

    這句話就像個符咒,立刻激怒了曾媽媽,她提起氣,揚起手就掄了曾鯉一巴掌。曾鯉也沒躲,就這麼活生生地受著。

    以前,伍穎一被她爸打,她就會逃到學校或者馬依依家裡,甚至索性去奶奶外婆家告狀。而曾鯉挨了打,從來也不敢摔門出走或者徹夜不歸,因為她不能,也不敢。

    因為有些激動,曾媽媽這一掌歪了一點,沒落在側臉頰,而是打在嘴巴和鼻子上。曾鯉覺得火辣辣的,皮膚麻木著還不覺得疼。她從小便不怕挨打,不是因為不怕疼,而是覺得如果犯了錯,與其天天被母親數落,不如來頓痛快的。

    曾媽媽倏地站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揚起聲音又開罵,「好啊,翅膀硬了會頂嘴了,跟誰學的?你說!」

    「你成天跟那個伍穎馬依依混在一起,不學好,學著怎麼跟我作對。」

    「這十幾年,我沒嫌棄過你當拖油瓶,你倒反倒嫌棄起老娘來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

    「你不過就是嫌棄人家顧海東長得不如你意。我還不知道你?打小就喜歡個小白臉,於易一個,剛才那又是一個。男人長得好有什麼用,於易他要你了嗎?」

    一提起於易,曾鯉的眼淚瞬間沒撐住,掉了下來。

    是的,她媽媽了解她,知道什麼是她的軟肋。

    眼淚流在臉頰上,留下一道道濕潤的淚痕,然後慢慢地揮發,風乾的皮膚被收得緊緊的,有點刺痛。

    「不說他,行嗎?」曾鯉說。

    「怎麼,說說都不行。親戚朋友里,誰不知道你們的事。幸好我早和曾家沒關係了,不然回了老家也沒臉見人,侄女愛上表叔,誰說出去誰笑掉大牙。於易他媽還跑來城裡找我,那個趾高氣揚的,你不是不知道----」

    曾鯉在那裡坐著,默默地流著淚。

    打斷曾媽媽的是個電話,電話里曾鯉的繼父問她回家的,於是,又說了幾句終於走了。

    而曾鯉的眼淚卻停不下來。

    於易的媽媽是曾鯉的四舅婆,她來省城裡找曾媽媽的事情,曾鯉至今記得清楚。當時,曾媽媽對他倆的關係還完全不知情。四舅婆和無數電視上的母親一樣,覺得這是近親,又差個輩分,說出去讓人笑話,加之她和電視上無數的母親一樣,唯恐不求上進的曾鯉耽誤了他兒子留學的前程,更何況,曾鯉和她媽媽原本就被視作是整個曾家的敵人,死也不想來往的那種。可是面對對方的氣勢洶洶,曾媽媽按著自己的脾氣仍然硬著脖子罵了回去。

    和以往一樣,不但罵了於易,連同曾家上下一個不拉地全罵了一通。

    結果可想而知,在曾媽媽這裡受了窩囊氣的四舅婆,對曾鯉母女簡直就是恨之入骨。但是,她又和別的母親不一樣。曾媽媽會暴跳如雷地讓曾鯉跟於易斷絕關係,而四舅婆卻沒有,她甚至隻字未提。她是清風細雨,綿里藏針,連最後,曾媽媽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那個暑假是曾鯉最快樂的暑假。

    她和於易去了東山,他在山上說,他會永遠和她在一起。

    永遠?

    當所有人不再反對的時候,當曾鯉和於易可以正大光明地約會的時候,曾鯉才發現,原來愛情不是她想要的樣子。

    她幼時與於易相識,愛他愛得那麼苦澀心酸,到頭來卻覺得,他們不合適。

    結果,她了解的是那個她年少時幻想中的於易,而不是他。

    於易是家裡的小兒子,心地善良卻也驕縱。有來玩的異性同性朋友數不勝數,三句之內和誰都可以混熟,聚會中對於眾人的視線甘之如飴。

    這些曾經像陽光般吸引著曾鯉的優點,真真切切地來到她身邊的那一刻,卻讓她無所適從。

    伍穎對曾鯉說:「你愛上的不是於易,是自己心目中虛擬出來的愛情。」

    後來,伍穎偷偷地告訴了曾鯉,自己和那位導致她離家出走的小男友分手的事情。

    曾鯉突然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逆境中都拆不開的戀人,在一帆風順的日子裡卻一拍兩散了。

    她彷徨害又焦慮,也不願意面對葉公好龍的自己,所有的不安疊加起來變得有些神經質。

    她害怕於易的朋友和同學,同時又害怕他不讓她和那些人接觸。

    她無時無刻不在懷疑他在美國背著她和別的女孩交往,同時又希望什麼人把於易從她身邊帶走。

    直到有一天,於易從大洋彼岸打來電話說:「小魚,對不起。我們不合適,我們分手吧。」

    最終,四舅婆獲勝了,她沒有做出任何蠻狠的舉動,冷笑著放任著兒子和自己所不屑的女孩在一起,只在恰當的時機花些力氣便稱心如意了。

    曾鯉靜靜地坐在自家客廳里,耳邊還迴響著母親剛才的聲音,想起與於易的過往,眼淚止不住地流。她甚至不清楚至今對初戀的執拗,是對於易的不舍,還是對那些年的自己不舍。

    末了,她哭得有些累,將背輕輕地靠在了沙發上。

    作者有話要說:寫文就圖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沒想到有的人看文也能看出那麼大的氣。

    暑熱高溫,肝火傷身吶~~

    謹以新章節送給真心等待的讀者。以後更新請暫時去我的博客看http://blog.sina.com.cn/po3all

    ☆、9----1

    臉頰被淚潤濕過的皮膚乾澀澀地疼,曾鯉緩緩地起身去廁所洗了一把冷水臉。抬起頭照鏡子的時候發現下嘴唇有抹猩紅,她用手掀開嘴,似乎是剛才被打的時候嘴唇被牙套的帖子給磕破了。她動了一動,傷口又裂開,泛出血絲。曾鯉舔了下,抿了抿嘴,隨著唾沫吐了一點出來,沒再理它。

    她回到客廳,將大門從裡面反鎖上,隨後從抽屜里拿出煙和打火機,坐回沙發上緩緩地點火抽菸。

    此時,她的腦子卻變得很靜,空白一片,偶爾能聽見樓下鄰居家孩子的哭鬧和窗外推著車的小販喇叭里機械地重複著的叫賣聲。

    過了許久,她想起自己的自行車還在小區門口,剛才遇見艾景初去吃飯怕耽誤他時間,就直接放在保安室外面,如果不去拿回來也許會弄丟。

    想到這裡,她不得不起身拿起鑰匙出門去。

    時間已經很晚,飯後遛彎的老人和孩子幾乎都回了家,而她的那輛紅色的自行車孤零零地還停在原地。她一走近,保安就立即從崗亭里出來,「怎麼才來,你剛才說只停一會兒吃了飯就來取,我才讓你放的。一會兒我們要交班了,丟了我可不管。」

    曾鯉強打起精神陪了個笑,連說了好幾遍對不起。

    她打開車鎖,推起車轉了個身,走了幾步看到了不遠處的艾景初。

    小區內的路燈幽暗昏黃,僅僅燈下那個半徑不足一米的範圍內才有一層橘黃色的光亮,而艾景初坐在那片燈下的木椅上。她剛剛來的時候從他前面經過,只是心裡惦念著自己的車而沒注意到。

    而他,顯然早就發現她了。

    「你……」曾鯉愣了,完全不懂他坐在這裡做什麼。

    「替你看車。」他站起來,側了下頭,有點自嘲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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