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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38:39 作者: 木浮生
所以有時候,曾鯉覺得一件很細微的事情,卻能關係到一個孩子的一生。
隨後,曾鯉帶著夫婦倆上樓,而顧海東跟在後面。一路上,曾鯉都在忐忑,希望艾景初不要那麼不講情面,也不要覺得她不過和他有過幾面的交情,就替他自作主張了起來。
到了診室,卻不見艾景初,說是去模具室了。
等了十來分鐘,才見艾景初回來。
這是隔了四個星期,曾鯉第一次見到他的人。他的白大褂里穿著件深灰色的襯衣,最上面的扣子沒有扣,領子微微敞著。他一進門就看到了曾鯉,視線一頓,正要走過來,卻中途被一個學生截了去。曾鯉不敢打擾他,等了好長一會兒才見他起身走來。
「艾……老師。」曾鯉沒留神,差點連名帶姓地叫出來。
「複診卡放桌上,一會兒叫你。」艾景初說。
曾鯉有點心虛地看著他,「我有個朋友,他們的孩子想找你看看,又掛不上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說著曾鯉指了指身後的兩口子。
艾景初將目光轉到那夫婦身上,沒有遲疑地問:「哪裡出問題了?」
看到他的態度,曾鯉舒了口氣,站了幾分鐘發現沒她什麼事情,便跟周紋打了個招呼,就去候診大廳等著了。
顧海東也跟著出來,坐在她旁邊。
「先從朋友做起。」顧海東說。
曾鯉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大家都是成年的社會人,已經說清楚,就沒必要再浪費口舌。於是,曾鯉再沒接話,拿出手機玩遊戲。
「我們先從朋友做起。不行嗎?」顧海東隔了會兒又問。
曾鯉沉默不語。
沒過多久,那對夫婦抱著孩子走出來,見到大廳里的曾鯉熱情地點頭道謝,曾鯉問:「情況怎麼樣?」
男人說:「艾大夫叫我們去他們本院找五官科的唐大夫。」
「能找到人嗎?」
「能,艾大夫剛才已經打了電話替我們聯繫過了。」男人說。
「謝謝你啊,大姐,」那婦女也開口對曾鯉說,「你們都是好心人。」
送走了兩口子,曾鯉又坐下。
等了幾十分鐘,廣播裡終於叫到曾鯉的號。
顧海東又說:「剛才那對不認識的夫婦,你都可以跟大夫說是你的朋友,我們見了這麼多次面,朋友都不算麼?」
「朋友有你這樣的嗎?」曾鯉反問。
「以後我不了,行不行。我就是想見見你,你電話不接,簡訊不回。」
「我覺得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曾鯉無可奈何地答,她不太會應付這樣的場面。
「你單身,我單身,我有追求的權利。」
他這句話有點大聲,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曾鯉不敢和他爭,怕他繼續說下去,只得起身道:「這是公共場所,你能不能注意下場合。」
「那我中午等你吃飯。」顧海東不依不饒。
「我……」
就在曾鯉要繼續拒絕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曾鯉----」只見艾景初站在不遠處叫著她的名字。
「廣播裡叫你兩次了。你要是不進來,我就換下一個了。」艾景初面無表情地補充了一句,聲音冷冷淡淡。
「誒!」曾鯉就跟撿著救命稻糙似的,屁顛顛地跟著艾景初進了診室。
然後,周紋換了手套擺好托盤,打開燈,讓曾鯉張嘴的時候,覺得情況有點詭異。緋聞中的師母躺在治療床上,師父正襟直坐,而兩米開外,還有個男人含情脈脈地守在一側。
艾景初至始至終一言不發,甚至沒有交代周紋做接下來的工作,一個人默默地親手操作。在給另一側加粗一號的鋼絲的時候,他的頭俯下來,一手撫著曾鯉的臉頰,一手拿著鉗子操作,而胸口也埋在曾鯉的眼前。他的領子微敞著,聞得到從領間散發出的身上的氣息。她不好意思地躲了下。
「別動。」艾景初說。
這是她進了診室後,聽見他說的第一句話。
時間是那樣的漫長。
她的臉貼著他胸口的衣襟,一動不動地靜默著。
等到結束後,周紋自覺地跟曾鯉約下回就診的時間。艾景初本來已經被其它病人叫走,挪了幾步又折回來,對曾鯉說:「中午一起吃飯。」
「啊?」曾鯉腦子有點僵,沒反應過來。
他瞥了她一眼又說:「我儘量準時在十二點下班,你可以去辦公室等等我,我們一起吃午飯。」說完,將手伸進兜里,掏出一串鑰匙,遞給曾鯉。
曾鯉愣愣地接過去。
艾景初離開時還不忘記交待周紋,「你要是有空,就帶她去,她找不著。」
作者有話要說:我本來準備存著的,等我寫不出來,乃們又催得厲害的時候發。可是……沒忍住。我居然一天可以更兩次,真是rp大爆發。。。。。。。果然,文還是靠憋的。
另外,謝謝文案旁邊那些童鞋扔的霸王票。一直都提醒自己,老是忘。
☆、7----5
周紋忍不住睨了一眼顧海東,覺得這男人真可惡,都欺負到師父的地盤上來了。
小樣!
他知不知道他們學正畸學的多枯燥;知不知道替艾老師找點花邊新聞多不容易;他知不知道每次艾老師上課其他系的都來旁聽,害得座位很難占;他知不知道全系以她男友寢室為代表的男生,每天都巴望艾校糙早日名糙有主,讓女同胞們心灰意冷,才能有他們的機會。
可是,這個男人居然在這裡跟艾老師搶食。
她刻不容緩地轉身對師妹說:「你替我擋一會兒,我馬上回來。」隨後,就叫曾鯉跟著走。
曾鯉第一次這樣被人誤會卻覺得不尷尬,她心理暗暗感激艾景初,這麼一來至少可以躲一躲這個顧海東了。曾鯉不禁回頭看了看那個男人,他在另一台治療椅前,打開燈拿著牙鏡,臉微微側著看患者的口腔內部,再也沒有抬頭。剛才,他肯定是在外面聽見她的窘境,於是隨手幫了幫她。不然,依他的個性,上班的時候哪有那個閒功夫和人費嘴皮子。
顧海東見狀,上前幾步,想要叫住曾鯉。
周紋立刻故意回頭說:「師母,您要是覺得累,艾老師辦公室里有張床,您可以先躺著休息休息,等艾老師下班。」
曾鯉一咬牙沒理顧海東,跟著周紋一溜煙跑了,誤會就誤會吧,總比讓顧海東跟塊牛皮糖似的黏著強。
她隨著周紋到了走廊拐了個彎,然後走到最盡頭的開水房旁邊的一個屋外。
周紋開了門將鑰匙還給曾鯉說:「這是艾老師和呂老師共用的休息室,但是呂老師今天沒有門診,肯定不會來,所以你可以隨意。」本來周紋平時l和n不分,經常被人笑話,但是在這個時候咬字卻格外用心,要是「呂」老師被她說成「女」老師,那還得了。
曾鯉待她走後,才環視了下室內。
很狹小的房間,屋子另一側的窗下有個可以放水的盥洗盆,其他物件不過是一個更衣櫃,一張三座的沙發,還有便是進門處的辦公桌。哪裡還擺得下周紋口中造謠生事的床。
擁擠,但是井井有條。
曾鯉將包放下,坐在沙發上。出於禮貌,她不敢動屋內的任何東西,於是拿著自己手機玩。過了片刻,就到十二點了。她覺得顧海東應該早走了,如果這樣都還不心死,她可真沒轍了。
曾鯉又等了十分鐘,但是艾景初還是沒動靜。
她知道他不過是為了替她解困,就如在東山,就如他應李主任之邀赴宴,而不是真的要和她吃頓飯。
於是,她想去打個招呼,將鑰匙還回去,讓他繼續忙他的,不用管她。哪知剛起身,就聽到人敲門。她打開,見艾景初站在門口,手裡還拎著盒飯。
他說:「不好意思,遲到了。」
曾鯉答:「沒事,不著急。」
「中午時間來不及,先將就著,晚上再去吃大餐。」他說著,將盒飯擺在桌上,走到更衣櫃前脫下白大褂。
曾鯉急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你忙你的吧。剛才謝謝你替我解圍,我就先回去了。」
艾景初掛衣服的手滯了下,眼帘垂了下去,緊抿的唇動了動,須臾之後回過身,看著曾鯉淡淡地說:「我現在不忙了。」
艾景初不緊不慢中吐出來的六個字將曾鯉僵了一局,甚至讓她不知怎麼接話。
接下來,艾景初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轉身去盥洗盆處洗手。他用那種老式的長條形肥皂,靜靜地將手沖洗了兩遍,從指尖到指fèng,手掌手背最後是手腕。
「不知道你什麼口味,就叫了幾個家常菜。」他逕自地說著,隨後還將飯菜擺開,似乎絲毫沒有覺得曾鯉剛才那句話是在告辭。
那些菜不是曾鯉愛吃的,但是卻最符合她牙齒的情況。
她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進退。如果這樣走了,好像真的不太好。
於是,曾鯉做夢都沒料到,她和艾景初會這樣共用人生中的第二頓飯。
其實剛才她等他的間隙,她都想過要是一起去吃飯,這次絕對應該她埋單。因為他幫了她這麼多次,她又撞壞了他的車。而且,社會上不都是病人請醫生吃飯麼,哪有醫生請病人吃飯的……
這時,房間裡僅有的兩把椅子被挪到辦公桌旁邊,飯菜的盒子擱在桌面上,曾鯉坐的地方是辦公桌的正前方,而艾景初坐在斜對面,有電腦的主機擋著,他沒有辦法伸腳,長腿施展不開,只能以一種很彆扭的姿勢吃飯。
他忙了半天,似乎是餓了,安靜且快速地動著筷子。
而曾鯉因為牙套剛剛換了粗一號的鋼絲又加了些力,牙齒有些酸脹,不怎麼好受。所幸他點的菜不是豆腐就是茄子,均是不需要費勁嚼的東西。
艾景初一貫寡言少語,吃飯的過程更是如此。曾鯉那樣的個性也是不愛開口,於是兩個人便這麼默默地過了好久。
曾鯉正當以為這種靜默會持續下去之際,卻聽艾景初說:「你們上班中午有休息時間麼?」
「不休息。」曾鯉答。
房間又恢復了靜謐,稍許後,艾景初又問:「吃午飯呢?」
曾鯉看了他一下,感覺此刻的艾景初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似乎有點沒話找話說,完全不是他的風格。他有點生硬地問她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難道是他也覺得彆扭,所以在找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