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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38:39 作者: 木浮生
    「呃----周紋去廁所了。」曾鯉說。

    「那等等吧。」他說。

    這時,曾鯉扎頭髮的皮筋掉地上了,她自己沒覺察,艾景初卻看到了,取下手套替她拾了起來。

    就在這一彎腰間,周紋跑了回來,隔著格子間的擋板,她沒看到艾景初的身影,以為他還沒來,於是一面走近一面興沖沖問:「對了,中午的相親怎麼樣?」

    話音剛落,周紋看到艾景初直起的身體,嘴巴頓時結巴了,「艾……艾老師在啊。」

    「嗯。」他的動作停頓了下,順手將皮筋揣進了自己的兜里。

    接著,又是那一套程序,艾景初指導,周紋在旁邊看。

    這時,護士長走了進來,「小艾,你們要的四號鐵絲,我找著兩束。」護士長是個略有發福的阿姨,大約五十歲。

    艾景初謝過,讓周紋接下來。

    護士長瞄了一眼,看到病人只剩下這一個,便靠著桌子和艾景初閒聊起來。她說了點過年和醫院的事情,艾景初斷斷續續應著。

    突然護士長說:「誒,小艾啊,聽說你有女朋友了。」

    她倏地這麼一問,包括隔壁間做筆記的學生都停下動作來。

    艾景初剛想說什麼,卻聽護士長又道:「你就別瞞著我們這些阿姨了。我那個老同學告訴我的,叫什麼呢?名字挺有特色的,瞧我這記性。」護士長沉吟了下。

    加上曾鯉在內的其他人都在等待著護士長口中的答案。

    「哦對對,」護士長恍然大悟道,「叫曾鯉。我老同學說人家圖書館的館花都被你摘了。」

    曾鯉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這位阿姨的口中脫口而出,差點從治療床上滾了下來。

    連艾景初本人也愣了一下。

    同樣驚訝的還有----周紋。

    周紋狐疑地看了看艾景初,再看了看曾鯉,心中正在判斷護士長說的ZengLi,是不是這個曾鯉。

    剛走過來的范范朝曾鯉那邊示意了下說道:「好巧啊,她不就正好叫曾鯉麼?」周紋敬佩地看了范范一眼,以前一直覺得她挺害羞的,沒想到關鍵時刻問了關鍵問題。

    這幾個學生沒有誰會不知道曾鯉這個名字,因為昨天上課艾景初還將她的病歷拿出來講了一遍,雖說看到的是頭骨正面及側面的黑白投影,但是這兩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周紋琢磨了下,曾鯉是師母?

    沒可能啊,她怎麼一點沒看出來。

    如果是真的,她居然替師母掩蓋罪行,讓她去相親。

    那就不是害心臟病那麼簡單了,老闆非得把她逼成變態不可。

    周紋的腦子有些凌亂了。

    當所有的視線聚集過來的時候,曾鯉巴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也掏空了心思想要開脫。可是她轉念又想,她為什麼要替他解釋,當初他為什麼不說清楚,害得她眾叛親離,八張嘴都講不清。現在他終於自食其果,她也大仇得報。

    可惜,她到底沒有艾景初那個氣場和定力,憋了沒多久,就急忙擺手:「不是,不是。」

    看到大家持續著的探究的目光,曾鯉繼續解釋:「絕對不是我們單位的人說的那樣,我們只是……我們……」她本來就嘴拙,情急之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

    曾鯉最後急了,「艾景初,你說句話啊!」

    周紋的心咯噔一下,除了女朋友這世上還有誰敢對老闆用這態度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所有要留言比以前多,不然我一鬱悶,就再也不勤勞了,╭(╯3╰)╮

    其實這是前一章的小尾巴,所以,標題一樣。

    【

    ☆、5----2

    艾景初沒有料想過自己隨意出口的那聲謝謝,會將她帶入了一場風波中。

    那天早上,他吃著白米粥和鹹菜,周圍卻坐下來一堆人要他電話,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他本不愛和人寒暄,可是對方儘是長輩,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報了自己的號碼。然後她們便承諾一定會照顧好曾鯉,不讓她在單位受欺負,也不讓領導給她安排累活兒,不再壓榨她寫總結、寫體會、寫計劃等等等等。一時間,他就想起清晨在山頂她說自己往事的時候那一副受氣包的樣子,隨口便說了個謝謝。

    此刻的艾景初,看了眼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曾鯉,慢悠悠地脫了手套說:「你給她重粘矯治器,收費了嗎?」偌大且安靜的診室還有點回聲,他嗓子啞著,也不算太嚴重,所以聽起來比平時低沉了些。

    不過他這句話並非朝著曾鯉,而是對周紋說的,仿佛他們問的八卦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從容淡定,冷靜自持。

    周紋急忙搖頭否定,「沒有。」

    艾景初說:「那你開張二十塊錢的單子,先讓曾鯉下樓去繳費,免得他們下班了找不著人。回來我們再做下一步。」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曾鯉抑制住自己想上去掐死艾景初的衝動,直起身體,站起來,拿著繳費單出了診室。

    都這種情況了,他居然都還沒忘記要她趕在別人下班之前去交錢!

    曾鯉咬牙切齒地走到一樓劃價收費窗口,好像所有人都趕著這會兒來埋單了,排隊的人還不少。她站了好長一會兒,才輪到自己,等她氣喘吁吁地爬上四樓回到艾景初那裡,發現情況不一樣了。

    護士長不知所蹤。

    范范和其他幾個學生在埋頭做模具。

    周紋坐在治療床旁邊等著她。

    而艾景初在電腦前,翻開病歷。

    診室里一點響動都沒有,安靜地似乎一根針掉地上都聽得見,好像所有的人都歸位了,所有的探究和八卦之心都平復了。

    她將票據遞給周紋。

    周紋收好了票單,目不斜視地讓曾鯉躺好,麻利地將剩下的工作一一完成,隨即又請艾景初來檢查。

    「可以了,你跟她約下次時間。」艾景初對周紋說。

    這一切讓曾鯉幾乎以為剛才是不是她幻覺了,所以她好奇得要死,自己走了之後究竟發生什麼了。

    曾鯉站起來,想起剛才躺下的時候,因為馬尾硌得後腦勺疼,她就把發圈給取了,現在卻不知所蹤。她彎腰在地上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她翻了翻包里,還是沒有。

    「還是約星期三吧。」周紋問。

    「好。」

    忽然周紋朝她眨了眨眼睛。曾鯉納悶。周紋瞄了一眼,發現艾景初背對著她們,於是抓緊時間做了一個抹眼淚的動作,可憐巴巴地。

    曾鯉離開的時候,躊躇地望了一眼艾景初的背影。

    她還有一件很關鍵的事情沒有完成……

    可是當著大家的面,又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之後,她實在問不出口。她昨天請假的時候,李主任又一次叮囑她問問艾景初什麼時候有空,他要請客。她以前複診時跟他請假,一般都只允許兩三個小時,或者最多半天。哪知這一回居然非常痛快,直接問她一天夠不夠。所以她才能沾著艾景初的光,中午有空去相親。

    要是今天又不成功,李主任覺得她辦事不力,不把他的事情放心上,說不準就什麼時候給她小鞋穿。

    曾鯉的心糾結著,可是真的是當著大家的面沒法說,最後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等電梯等了許久,她一冷靜下來,突然有點明白艾景初為什麼要她去繳費了。她又走了回去,站在走廊一側,隔著玻璃看到艾景初仍然坐在那裡。她最後鼓足勇氣拿起手機,撥了艾景初的電話。

    曾鯉看到他從兜里拿出手機接通,放在耳邊說了一個餵。而手機和上次一樣,裝在一個透明的塑膠袋裡,好像這樣子的話在工作的時候使用也不會弄髒,真是潔癖的厲害。

    「我是曾鯉。」她本來想稱呼他一下,但是稱呼什麼呢,叫艾景初?太不彆扭。叫艾老師?艾醫生?她剛才早連名帶姓地喊了他,現在又改回來,太虛偽。

    「我知道。」艾景初的電腦背對著玻璃,於是當他的視線從屏幕上挪開後,一抬頭便看到了不遠處的曾鯉。

    曾鯉有點怕他掛掉電話,然後直接走出來對她說。

    那麼大家看到之後,又會有什麼反應呢?

    但是,幸好他沒有。

    兩個人對望著,隔了塊玻璃還有半個走廊的距離通電話。

    「你什麼時候晚上有空,上次我們單位那位李主任想要請你吃飯。」曾鯉說。

    「你跟他說不用,我心領了。」

    「我推了好多次了,但是他偏要請。你要是不去,他下次還是會叫我來說的。」曾鯉無奈地說。

    艾景初沉默了稍許,答:「那今天晚上吧,要是他有時間的話。」

    「肯定沒問題。」曾鯉替李主任做主了。「那我先給他電話,讓他聯繫地方。」

    「好。」艾景初說。

    曾鯉結束通話之後,迅速向領導報告,李主任非常高興,直夸曾鯉做得好,然後問艾景初喜歡吃什麼,中餐火鍋還是西餐,他好訂座位。

    曾鯉只好又打了一次,「忘了問你喜歡吃什麼?他好訂餐。」就在這時,周紋起身要轉過來,曾鯉見狀立刻調頭躲到電梯口去。

    要是被他們看到和艾景初通電話的居然是自己,而且她還在厚著臉皮約他吃飯,那肯定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中餐,但是不喝酒。」艾景初答。

    「哦。」曾鯉說,「那知道地方後我先去,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你下班後就過來。」

    「我這邊已經沒病人了,就一起去吧,在停車場門口等我幾分鐘。」艾景初說。

    曾鯉到了一樓出口處沒等多久,便看到艾景初那輛SUV開了出來。車往前滑行了幾米後,停了下來。

    她上車後就說:「李主任說為了你方便,就在醫院附近吃飯,他接了老婆孩子六點半就在那兒等我們。」

    說完後,她和艾景初不約而同地瞄了下時間----剛剛五點。

    剩下的一個多小時怎麼打發?曾鯉沒有跑過業務也沒有接待過客戶或者陪領導,對於這種情況毫無社會經驗。

    「要不,我給李主任說你已經下班了,把時間提前算了?」曾鯉試探著問。

    「不用了。開車轉轉吧。」艾景初說。

    本來此刻已經接近晚高峰,路上夠堵了,他們在繼續為添堵做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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