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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里，林一亦步亦趨跟在華清公主身後，聽她絮絮叨叨一路，才逐漸把事情搞明白。

    華清公主和徐寅早就接到了凌楚墨他們回來的消息，自然也是做了準備。

    卻沒想到，這幾日，徐寅不知為何，竟然把京都樂坊里的姑娘，繡坊里的姑娘，全都迎接到了丞相府之內。

    不僅之前商議好的迎接儀式不管不顧了，甚至連政事都拖到了後面。

    華清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徐寅再搞什麼么蛾子，想到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就氣不打一出來，她可是堂堂大啟朝的公主，豈是那些庸脂俗粉能夠比擬的。

    一怒之下就打算上門問罪。

    林一被她這一身氣勢嚇住了，雖然徐寅的確是行徑離譜，但是罪不致死吧，公主這可是要活剮了他的架勢。

    華清忽然頓住了腳步，回身問道：「你也覺得他沒什麼錯是嗎?」

    林一頓了一下，內心的忠誠還是讓他實話實話道：「臣是覺得徐大人有錯，但罪不致死，所以公主……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了……」

    沒想到華清居然沒有發怒，只是挑了挑眉，嘆聲道：「你要是不明白的話，怕是這輩子都追不到明月姐姐了。」

    林一：「???」這都是些什麼事情?怎麼又扯到了嘉嬪娘娘的身上……

    脂粉味道漸濃，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一身素衣白袍的徐寅正被一團鶯鶯燕燕包圍。

    華清皺緊了眉毛，叉腰怒吼道：「徐寅!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人群之中徐寅雖然滿耳朵都是管弦之聲，還是很快捕捉到了這一聲怒吼。

    回身之時面上一驚，迎了上來：「臣見過華清公主。」

    華清的表情這才緩和幾分，嘖嘖道：「眼裡還有我這個公主，還不算是完全瞎了眼。」

    徐寅的注意力卻全在林一身上：「林大人?皇上已經回來了?瞧我這榆木腦袋，最近都忙暈了……」

    林一略略沉吟，不知為何，他總有種錯覺，徐寅這種只關心皇上的行蹤，把華清公主晾在一邊的行為仿佛是在自己給自己挖坑。

    「你!」華清公主跺了跺腳，「本公主命令你，把這些女人都給我趕出去!」

    徐寅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烏泱泱跪了一片的女人，皺起了眉頭，緩聲道：「公主殿下，這也不是臣的意思，這是皇上的意思，您這……」

    「皇兄的意思?」華清蹙眉，懷疑的目光在徐寅身上掠過。

    本是一身書卷氣的人，這時候身上惹滿了胭脂花粉的香味，她才不信這個人的鬼話。

    然而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她若再繼續咄咄相逼，不僅顯得太過小肚雞腸，而且把皇兄晾在了門外，只好冷哼一聲作罷。

    這些歌女們再奴僕的帶領之下迅速退了下去，徐寅也來不及更換朝服，著急忙慌朝著門外跑去。他這幾日真的是忙得腳不沾地，居然記錯了這麼重要的日子。

    一行人先在丞相府安頓了下來，凌楚墨才問華清道：「父皇歸來的事情，你沒有暴露給母后吧?」

    「我才不是長舌婦，皇兄都說了保密，我當然保密啦。」華清笑了笑，抱著聖王的胳膊晃來晃去道，「父皇你看，皇兄就知道欺負我!」

    撒起嬌的小女兒簡直是最大的武器，凌楚墨很快就明白，只要有華清在，他在聖王面前的存在感就是零。

    宋螢玥不解問道：「為何要瞞著母后啊?」

    「因為要給母后一個驚喜啊。」華清搶答道，「母后等了父皇十幾年，當然要一個盛大的儀式，一個驚喜。」

    迎上凌楚墨的目光，華清嚇得縮了縮腦袋……好像搶了某人的話呢……

    天際泛起霞光，整個京都掃灑完畢，潔淨得一塵不染，今日是微服私訪的皇上歸來的日子，全城都提起了一萬分的小心。

    雖然大家也都不知道皇上是什麼時候出去微服私訪的，但既然是丞相下的命令，那就一定不會錯。

    車駕沿著寬闊的官道一直行駛到了宮門之前，鐘鼓之聲停住。

    宋螢玥被凌楚墨握著手掌一起從車駕之內走出，入目是俯身跪拜的百官，仿佛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他們緊握著彼此的手，站立在最高的地方。

    宮門之內，後宮齊聚，立於最前方的正是一身鳳冠的太后，熠熠閃光的鳳冠遮不住一身的風華，裙擺之上的鳳紋雖美，卻美不過身著鳳袍之人的一身風韻。

    與之相比，身邊的慶貴妃都遜色不少。

    凌楚墨側身，身後之人站到了太后面前，他往前兩步，目光鎖在她鬢角的一根白髮之上：「我錯了，我不該離開這麼多年的。」

    她放於身前的雙手一顫，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皇位已替，也不會存在退位的道理，聖王愉快地接受了太上皇這個名頭。

    前半輩子，他已經折騰夠多了，後半輩子，他只想守著心愛的人度過餘生。

    「今日，孤還有事情要說。」

    凌楚墨立於眾人之前，朗聲道：「今日為始，所有後宮之人俱可遣散，大啟朝已然後繼有人，榮嬪為後，後宮已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