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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36:26 作者: 朝小誠
連他都如此,何況是唐辰睿,那個曾經承諾過要負責她一輩子的人。
……
當唐辰睿的身影出現在重症病房門口時,現場的氣氛有一瞬間停滯。整個空間長久彌散他身上的氣息,暴力發泄過後的氣息。
唐辰睿的臉色很不好,他甚至不敢輕易去看重症觀察室內的那個身影,怕一看見,他就失控了。
面對邵其軒,唐辰睿的聲音很啞,「……她現在,還好麼?」
「老實說,不太好,目前還沒度過危險期,」邵醫生誠實告訴他,「失血過多,脾臟和胃刺傷,前者還是穿透性的,41、Violence(2) …
腦震盪的症狀也有,手術後的併發症,現在也不好判斷……身上其他的傷,都是被毆打出來的……」
「……」
「辰啊,我不得不告訴你,你的未婚妻,她真的很……」他抓了抓頭,不知道該怎麼說,「……腹部的刀傷是最後中的,想必她之前已經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暴力對待了,普通人很難熬過來的,她撐過來了,而且還懂得在最後中刀的時候側身避開了大動脈的位置。能憑著毅力撐到這個地步,很難講這是她的職業本能,還是性格如此……總之,讓人很不忍心去想她當時那個場景。」
唐辰睿的臉色越發蒼蒼,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她處於疼痛與危險,而他卻束手無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想起幾個小時前在香港,聽到她出事的那一瞬間,他腦海里一片空白,在那一刻,她身處絕境,而唐辰睿的聰明才智卻沒有半點用處。
邵其軒了解他此時的心境,拍了拍他的肩,沒再說什麼。
畢竟是醫生,眼帘一抬看見一直低著頭抱著腿坐在角落裡始終沒說過一句話的席向晴,一眼就看出來她的右臂恐怕也受傷了,雖然知道席向晚弄成這樣和這個人脫不了關係,但邵其軒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
「席小姐,我幫你看看你右臂的傷。」
她忽然開口。
「我看見了……」
邵其軒不解,「嗯?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他們是怎麼捅向晚一刀的……」
邵其軒臉色大變。
一整夜,她腦子裡都是最後看見的那個畫面。她帶人趕到那裡,沒有來得及阻止最後那一切,親眼目睹鋒利刀身如何一寸寸進入她體內,親眼看見席向晚連叫喊都沒有,獨自伏在地上承受一切的樣子。
「我抱她上車,按住她的腹部,不讓血流出來,可還是不斷有血湧出來,我知道她很痛……在車上為了不讓她睡過去,我不斷跟她講話,問她為什麼要死撐,可是她痛得說不出話……」
想著想著,縱然是她席向晴這樣已經這麼拿不出感情來揮霍的人,也忽然唰地一下有眼淚流下來。
非要到這個地步才懂得要珍惜,當真是應了那句話。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席向晴忽然開口,聲音里一點情緒都沒有:「她打電話給你了。」
在場的眾人都是一愣,她在說什麼?
席向晴緩緩抬頭,直直看著一旁的唐辰睿,字句分明地告訴他:「唐辰睿,她打過電話給你的,出事之前,她就已經打給你了。……在急救車上,她唯一說過的話,就是你的名字,還有電話兩個字。」
邵其軒心直口快地立刻質問了出來:「唐辰睿,你居然沒接她電話?!」
究竟要信任他到什麼地步,才可以憑著這麼一點希冀撐到最後。明明知道他人在香港,卻仍然相信有他在就會沒事的。
「……」
唐辰睿在一瞬間面無血色。
真正的錯,從那一刻開始犯下。舉目看一看這個世界的景色,山河永在,歲月深長,而一個人受過重傷之後,原先那個完好的其實就已經沒有了,消失的迅速,真正如恆河下沙一樣。
猶如一場電影,長安大雪,黑暗中傳來濤聲,而長安城裡的一切已經結束,一切都在無可挽回地走向絕境。
他醒著,在這裡,但世界,不見了。
對她深受的重傷,從今往後,他要怎麼還。
作者有話要說:醞釀醞釀……下面要嘔心瀝血準備寫感情戲><……我著實比較喜歡寫打打殺殺的武戲,對情呀愛呀的文戲很苦手……囧42
42、情路(1) …
邵其軒站在唐辰睿面前,提醒他:「她的情況還不穩定,你在裡面陪她如果發現有問題,隨時叫我。」
唐辰睿點點頭,幾不可聞的一聲『謝謝』,連聲音都沒有了。
一個人走進去,關門,封閉的空間裡頓時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他看見病床上的那個身影,只是視線接觸到她身上隨處可見的紗布和繃帶他就覺不忍,別開眼睛好似看得見自己內心掙扎的激烈,必須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才邁得動腳步走到她身邊。
這感覺真陌生,她從來就不是一個適合躺在重症病房的人。
有那麼一剎那,唐辰睿內心充滿了極其黑暗而血腥的念頭,不,和席向晚那種純屬意*yín的黑暗心理不同,唐辰睿的報復更可怕也更容易成真。因為他有報復的能力,而席向晚再怎麼惡狠狠地想『剁了他們!』那也只不過是想想而已,除了阿Q的泄憤,現實中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陪在她身邊握著她冰冷的右手,唐辰睿埋頭閉上眼睛心想這究竟是怎麼開始的。他愛上她這件事,究竟是怎麼開始的。
……
一年前,機場,他第一次見到她的地點。
那時的唐辰睿一如二十九年的人生那樣,自由,隨性,毫無束縛,漫不經心。每天重壓下的工作如同一場場遊戲玩得好刺激,偶爾去酒吧放鬆一場,電影,花糙,養養小寵物,日子一天天地也就這樣過去了。
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好,唐易曾對他講揮霍生命會有報應的,唐辰睿也只是笑一聲不以為意,心裡感慨這有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只有一個女人的男人就更不一樣了,看看現在的唐易,多麼地深沉,多麼地富有思想。
感情這回事,自他父母離婚之後,他對之就沒有太大的欲望。年少時光里,也有那麼一段時間裡,常常很突然地,內心會湧起些空曠跟傷感,想要醉一場,畢竟乏愛是一種病,很難治。而成年之後的唐辰睿已經不會那樣了,因為已經深感過自身何其菲薄,明白自己已經乏力於擔當太豐盛的幻覺。
當然,唐辰睿畢竟是唐辰睿,身處唐盛執行總監辦公室時精明冷辣得讓人不敢直視,私人時間裡悠閒愉悅地過日子一如普通人,從沒有過憤世嫉俗的行為,也沒有心理陰影這種東西。
有些道理說出來就沒有意思,而其實呢,說出來也沒有太大的意思。他明白自己該怎麼走,並且最後如願變得足夠強大,蛻變成足以獨擋一面的男人,感情這種奢侈品,他或許有興趣,但著實興趣不大。
然後終於到了那一天,他初見她。
唐辰睿從異國峰會歸來,閘機返程,有一點點疲憊,不過很享受這種感覺,感到累的時候心裡會很坦然,畢竟知道生命只有存活的時候才會感到累。
凌晨一點的機場安靜得不像話,只間或有一把柔潤好嗓音自廣播傳出,有人陸續起身,收起筆記本電腦,拖著行李箱,向登機口涌去,深夜的人們幾乎每個人都掛著一個疲倦的表情在脊樑上。
有時唐辰睿真厭惡這個世界可以這麼冷這麼靜,不管任何人的心有多累,航班也照樣降落起飛,也許準時,也許晚點,但唯一不變的是它從不等人。
唐辰睿慢吞吞地拉著行李箱獨自走在空曠的機場大廳,外面大雪一片,行人極少,機場大廳內也是一片清冷,在這個深夜,誰不想在家陪著心愛的人彼此溫暖?
唐辰睿漫不經心抬眼一瞥,忽然看見一個女孩子,坐在大廳椅子上,間或有服務人員走過去問:「小姐,你等了五個小時了,小心著涼。」
她笑笑說『謝謝』,再冷也不過是拿一杯免費的開水捂手,然後就繼續靜靜地等。一件紅色大衣,很符合即將來臨的聖誕氣氛,在這個冷冷清清的時間和空間裡,著實吸引人的眼睛。
她在等人。
在等一個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唐辰睿一邊走出去一邊打量她,從她的舉手投足中精準解讀她的心理。他暗自解嘲自己真的太無聊了,而她的出現正好又有點意思,於是忍不住想玩一把學生時代讀心理系時常玩的遊戲,判斷陌生人的心理動態。
她太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或許是性情如此,要看透她太容易,他的確沒猜錯,她真的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