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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36:26 作者: 朝小誠
向晚看著她,臉上冰冷一片。
「席向晴,我不會上你的當。你以為這麼多年,我沒有想過嗎?我了解我爸爸,只有兩種情況下,他會拋下我不管。一種,是他失憶不記得我了,另一種,就是他已經過世了。你以為這麼多年來我是以什麼心情面對現實的?很多年前,我已經說服自己爸爸已經過世了,我不會抱不切實際的幻想。」
席向晴聽著,點一點頭,「也就是說,你已經接受了你爸爸過世的現實,所以,你不會為了一個死人而犧牲唐辰睿是嗎?」
「席向晴!」
「怎麼,我有說錯麼?向晚,別人家孝順的女兒可不會像你這樣啊,即使知道父親過世了,有一點線索出現就會緊緊抓住,追尋他的墓地在哪裡,他的死因是什麼,每年清明可以掃墓拜祭。而你呢,一個唐辰睿,就讓你選擇情願放棄追尋爸爸遺體的下落了。」
向晚的聲音有點發顫:「我沒有----」
席向晴看著她:「那就拿你的愛情來換。」
向晚忽然轉身,丟下冰冷的一句話。
「席向晴,我不會拿唐辰睿來陪你玩這種遊戲。……唐辰睿不行,我絕對不會拿他來開這種玩笑。」
說完她就走,雙手攥得很緊,在掌心掐出了血痕。
「席向晚,」席向晴的聲音從身後淡淡地傳來,夾雜一絲嘲諷入骨的譏誚:「看見了沒有?你其實也和我一樣,對待愛情都是自私的,不管為了誰,都不會對所愛的人放手。我們,其實是同一類人。……哦,不,算起來,你比我更自私,以你原本的身份,一輩子都不可能遇到唐辰睿。現在遇到了,還不是和我對你爸爸一樣,決不把他讓給任何人。」
……
席向桓從醫生辦公室回到病房的時候,看見病房內只剩下席向晴一個人,正在收拾著吃完後留下的垃圾,不緊不慢的樣子。
「向晚呢?你們談完了?」
「她回去了,」她對他笑了下:「談完了,還行。」
席向桓眉頭一皺:「你對她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向晚的思想有點天真,我只不過教她認清了一些事而已。」
席向桓深吸一口氣:「席向晴……!」
她笑一笑,準備接受批評。
不過,對此她無從羞愧,人總是要成長的,痛過的人才知道:蚌貝生珠,也不過始於一沙之痛。
她淡淡地笑著,半晌,轉身對面前的人道:「哥,有機會的話,對向晚,你就不要再錯過了。喜歡一個人呢,是不必高尚、只需手段的。……在這一點上,唐辰睿比你狠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挖哈哈答辯完~~榜單寫完~~讓俺歇幾天樂幾天哈……[img]34_3.jpg[/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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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天平(2) …
這一晚,這座城市的某一家麥當勞里,角落裡坐了一個人。她從晚上七點半進門後就開始坐在那裡,面前點的食物一口未動,連飲料都沒喝一口,整個人埋葬在燈光的陰影背後,看不清表情。
時間快速流逝,晚上十點半,那位客人還沒走,幾位營業員小姐開始嘴角抽搐了:雖說俺們的口號是全天24小時歡迎您來歡迎您再來,但這位客人是不是也太執著了點?俺們其實也很喜歡早點打烊的……看著那位客人一連四個多小時都呆坐著沒動,餐廳值班經理走了過去,想問一句「小姐你還好吧?」,然而話還沒問出口,就看見她正抬起左手覆上雙眼,很快地,她的手心就濕了,有水痕順著手心悄悄滑了下來……這天晚上唐辰睿和香港方面視頻會議處理完公事,抬腕看了看手錶,晚上十二點,還來得及回家睡一覺。於是唐辰睿抓了桌上的車鑰匙,順手撈了西服外套決定回家。
開車的時候開了行動電話的免提,按下快捷鍵打了家裡座機,無人接聽。
一個紅燈,唐辰睿踩下剎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方向盤,眉心微皺:這麼晚了,那傢伙還沒有回家?
想了想,掛了電話改撥席向晚的手提。響了很久,但最終被接了起來。唐辰睿剛想問『你在哪裡』,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小爪子亂拍的聲音,發出清脆的『噗噗』聲。
恩,看來接電話的不是向晚,是家裡那隻兔子。他養的那隻兔子長久跟著席向晚混,間接接受了不少黨的教育,對某些詞彙高度敏感,一聽到席向晚的手機鈴聲『東方紅太陽升他是人民大救星,中國出了個毛*澤*東……』,它就立刻撒腿跑過去擁抱毛主席。
唐辰睿掛了電話。
兔子接了電話,可見她的手機在家裡,她應該是回家了。問題是,這傢伙在幹什麼?連電話都不接,實在不是她的作風。
綠燈亮起,駕駛座上的男人重重踩下油門,車速一下子飆了上去。
到家,唐辰睿掏出鑰匙開門進去,一股醉人的酒意立刻撲面而來。唐辰睿定了定神,抬手開了客廳的燈。
她喝酒了。
五六個空的啤酒罐放在客廳的玻璃茶几上,旁邊還有一罐喝了一半的,沙發上躺著一個人,縮成一團,看起來是已經睡過去了。她的行動電話掉落在地上,兔子抱著它呼呼大睡。
唐辰睿走過去,忽略她醉酒的事實,她不開心,她不想說,他就什麼都不問,攔腰抱起她想抱她去臥室睡。
他的手抱住她腰的一瞬間,席向晚醒了醒。吃力地半睜開眼睛,一看清視線範圍內的人是誰時,她瞬間清醒,無意識就推了他一把,把他推開。
抗拒他的意思如此明顯,唐辰睿心裡一沉,但終究還是穩住了。
她的手指冰涼,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唐辰睿看到她單薄的襯衫和外套,隨手拉了拉她領口:「怎麼穿這麼少睡在這裡?」
席向晚像是見了鬼一樣地躲了開,唐辰睿的手指停在半空中,不能進也不可退。
唐辰睿穩住了心裡漸漸升騰起的陰暗面,微微笑了下,若無其事地摸了摸她的臉:「你怎麼了?」
席向晚閉上了眼睛,對他講:「沒什麼,只是……今時不同往日。」
她明顯不想多說什麼,站起身搖晃著想走,只對他說:「有些事,我要好好想一想……」
右手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一個用力,她就被人扯回,跌落回沙發的時候酒精的作用上來,一陣犯暈過後,再睜眼時,她看見唐辰睿臉上的笑容已經絲毫不見,雙手撐在她的身體兩側。
「你在躲我?」
唐辰睿很少這個樣子,最為一個用腦子吃飯的人,唐辰睿極少會當場翻臉把場面搞成短兵相接的樣子,這麼多年,這個男人具備一個合格的商務人士最大的特點:擅長偽裝,溫和無誤的外表。
如果席向晚還清醒著,就會懂唐辰睿已經動怒,今晚萬萬不可再觸他地雷。可是她醉了,管不了任何人了。
「不是躲,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唐辰睿垂了垂眼睫,他很清楚用什麼辦法可以讓一個女人開口講真話。耐心漸漸耗盡,他忽然伸手往她領口探去。
「不要。」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
唐辰睿笑笑,一點溫度都沒有,「怎麼,連我碰一下都不能接受了?」
向晚看著他,終於開口說了實話。
「唐辰睿,我們之間……有些事需要重新考慮一下。」
唐辰睿的耐心終於全部耗盡,森冷地盯住她。
「什麼意思?」
「我沒和你談過我們家的事吧?」她忽然開口,聲音如水般緩緩流淌出來:「我爸爸和席家的事呢,是件無頭案,當年的輿論分成兩派,一種說向晴害死了我爸爸,還有一種,就是說我爸爸沒有盡到醫生的責任,既然收了席家的錢,就應該治好向晴才對,畢竟兩個人失蹤時向晴只有十七歲,是未成年,我爸爸是成年人,責任更大……站在第三方的角度來講,我爸爸的確有撇不開的責任,拿了那麼大筆報酬最後卻和病人一起失蹤了,怎麼也難逃指責……」
「……所以出了那件事之後,在分不清誰對誰錯的情況下,我以前就有個願望,阿姨對我的養育之恩對我而言是情債,我要還的,所以當初阿姨要我和你訂婚,我也沒有意見……」
「今晚我和席向晴談過了,」她說:「向晴那個人呢,我一直覺得她心理扭曲得就像火葬場辦事不力只燒了一半似的……但是,有句話她卻說對了……」
她看著他,迎上他的目光,有掙扎,有放棄:「以我原本的身份,是一輩子都不可能遇到你的。現在遇到了,還不是和她對我爸爸一樣,決不把你讓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