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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36:26 作者: 朝小誠
席間跳舞,兜兜轉轉一支圓舞,她身邊有唐辰睿,怎麼樣都是焦點。
席向桓站在台下看著她。
「向晚好美。」
身邊忽然響起未婚妻的聲音,於是席向桓唇角一翹,『恩』了一聲算是回答。
不知不覺,向晚竟也已經出落成這樣的樣子了。小禮服簡約漂亮,V字設計露出她潔白後背,以及背上一雙小巧蝴蝶骨。更兼她雪胸烏髮,深目長睫,遠遠望去,竟好似一隻典藏版芭比。
「看得出來,唐辰睿在她身上費了不少心思,」她微微勾唇:「伯母給我看過向晚以前的照片,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牛仔褲加T恤衫,頭髮紮成一束馬尾,是女孩,但不是女人。」
「她那時還小。」
「不是,這和年齡無關。我不信你看不出來,向晚所有的改變都是在遇到唐辰睿以後。」
真的,從女孩變成女人,其實只需一步。由一個自身強大到足夠做她人生後盾的男人帶她一步,她就能『砰』地一聲一夜之間長出靈魂。
席向桓收回視線,對著未婚妻笑了下:「你想對我說什麼?」
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不必繞圈。
她含笑,依然是有禮的:「我只是感悟,如果以後,有人選擇和唐辰睿做情敵,那麼這個人一定是不明智的。唐辰睿可以一手把向晚從女孩變成女人,那麼其實,他和她之間已經有了無人再可突破的默契。」
「你的感悟不錯。」
「是嗎,」她笑了下,挽住他的手臂:「真高興你也這麼想。」
於是日子依舊溫暖而平靜地過,彼此都不打擾彼此的世界。
事情發生在一個月之後。
這一天,席向晚有事外出公辦,借了簡捷的車子,一輛重型機車,這的確是簡同學的一貫風格,她還為此拉風的車子得意洋洋了很久,為此沒少挨領導訓話:你看看你!堂堂一個檢察官騎輛機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道上混的!
好在席向晚也不是啥正經人,騎在上面接受道路兩旁行人的注目禮時她也不咋地覺得丟人。這車子多好啊,快而慡,比那些個裝扮得娘兒們兮兮的跑車好多了。
事情辦完了,向晚掏出行動電話,打電話給簡捷讓她來拿車,席間摸著這拉風的車子,向晚還挺捨不得。
這座城市的路名頗有特色,都是用我國各省市縣的名字來命名的,比如江蘇路,而簡捷席向晚這些人打電話又一向圖省事,往往把那個『路』字去掉,於是路人紛紛聽到路邊這位清秀的檢察官小姐對著電話喊道:「神馬?!你還在延安?!有米有搞錯!我都在西藏等你半小時了!」
路人紛紛笑起來。
就在向晚跺著腳打電話時,忽然有一輛黑色轎車急剎車停在她面前,沒等她反應過來,席向桓已經下了車直直走到了她面前。
「恩?」向晚呆了呆:「哥哥好巧啊。」
近看才發現,席向桓的神色不似平常那般自若,有些疲憊,還有些焦躁。
他忽然俯□,雙手扶住她的肩,和她對視。
「向晚,你聽我說。」
「啊?」
席向桓抿了抿唇,有些難以啟齒,表情很嚴肅。
「向晴找到了。」
……
醫院。
手術室外,走廊的長椅上,向晚和席向桓並排坐著。入冬了,天氣很冷,好半晌,向晚才發覺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在顫抖。她只能用自己的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好讓兩隻手都靜止下來。
身旁男性的手掌忽然覆上了她的手背,寬厚、溫暖,是席向桓的氣息。
他把她的雙手握在掌間,靜靜地對她說:「沒事的。」
向晴找到了,你爸爸也一定可以。
空曠的醫院走廊上,偶爾有腳步聲經過,向晚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飄,席向桓知道她在忍。
「你怎麼找到她的?」
「我和向晴都是稀有血型,」他告訴她:「一旦她出事,需要輸血,就只能到有此血型的定點醫院。所以從她十七歲失蹤開始,我就聯繫了所有能聯繫的醫院,如果有這樣符合輸血特徵的病人,我都會知道。」
她聽著,恍然大悟,「難怪你這些年接到電話總會往醫院跑,病人需要時你就會輸血給他們。」
席向桓點點頭,聲音靜靜的,「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可以早日找到向晴,一方面又希望她永遠都不要出現。她出現,就意味著她出了事,躺在醫院裡需要輸血,我不想看見她這樣。」
向晚聽著,垂下眼帘。她明白的,不管向晴做錯什麼事,她都是他心裡最重要的妹妹,他都會原諒她。
「為什麼不告訴阿姨?她會很高興的。」
「她不會的,」他淡淡地道:「知道當年我母親為什麼會找你父親治療向晴嗎?不是因為關心女兒,而是因為向晴所做的事已經不僅足夠毀掉她自己,更足夠毀掉席家。……我母親眼裡只有席家,沒有我和向晴。」
說完,他掏出一張身份證,遞給她看。
「這麼多年,向晴甚至已經放棄了席家女兒的身份,她辦了假證,為自己改了姓。向晴對母親對席家都已經死心了,她不想再和曾經的一切有牽連。」
向晚拿過那張身份證看,『陸向晴』三個字立刻映入眼帘。向晚在心裡默默驚嘆我國民間造假水平的確是高,水印、印花一個都不少,足以以假亂真的假身份證。
正想說什麼,手術室忽然打開,兩個醫生行色匆匆地走了出來。
「她沒有大礙,但是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她的血型我們血庫存量不夠,請問席先生你是不是可以……」
「我可以,」席向桓像是早有預料,沉著地答應:「抽我的血為她輸血好了。」
「那就好,」醫生轉身對助手道:「馬上帶席先生去做血型檢驗,準備抽血。」
向晚忽然一把拉住他,眼底終於再也掩飾不住那份驚慌。
「哥哥……」
席向桓抱了抱她,微微笑了下,「我沒事的,你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
漫長的一夜。
席向桓抽完血之後就被送進病房休息,藥性作用下睡得很沉。向晚陪在他的病床前,席間接到唐辰睿的電話,問她有沒有回家、吃晚飯了沒有,她答得含糊只說在外面有事,所幸唐辰睿最近為了一場MBO正忙得分*身乏術,從電話里也能聽見他那邊火藥味十足的戰場情況,沒有時間追究她話語間的真假。
夜深時終於感到腹中飢餓,出去醫院旁的便利店買了牛奶和麵包,還有一小瓶檸檬汁。回到病房,坐在席向桓病床前,拿出檸檬汁倒入牛奶,雙手捧起來喝。這才記起,這種習慣是她十五歲時席向桓教會她的。
她有點無措。是的,她這一生,早已遍布席向桓教會她的各種印記,徹底逃不掉了,或者她根本,也沒打算要逃掉。
吃完後,她又出去了一趟,買了熱粥和容易消化的點心回來,放在床頭的保溫箱裡,他醒來就可以吃。
她就這樣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上午,醫生走進病房,向晚伸手做了個動作,示意不要吵醒病床上的席向桓。於是醫生悄聲對她說:「那位向晴小姐醒了,無大礙,可以去看她了。」
席向晚喉嚨口一陣乾澀。怔楞了很久,之後一把推開醫生,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她跑得很快,剎那間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一路跌撞進一間病房,用力推進去,一抬眼,便看見正靠坐在病床上的人。
一瞬間光陰倒退,無所謂殺,沒有誰消失,沒有誰為誰取而代之。
病床上的席向晴比起以前變黑了變瘦了,手心粗糙了,整個人變得更為稜角分明,生活在她身上不可避免刻上了劃痕。但人這一生其實能有多大改變呢,向晚看著她,分明覺得她連唇角一勾的動作也同十七歲那年一模一樣冷漠。
向晚不斷告訴自己她是病人,不能對她衝動,但到了這一刻,她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直直問出一句話:「我爸爸在哪裡?」
席向晴笑了起來,「十三年不見,都不和我打個招呼麼?」
她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激怒了向晚,她忽然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病號服。
「我不跟你開玩笑,我只想知道我爸爸的下落。」
「是,我和他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只有我知道,」她被她揪著,也不求她鬆手,毫無所謂的樣子:「但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向晚怒火中燒:「席向晴你變態!」
她不怒反笑,「席向晚,誰告訴過你我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