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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33:02 作者: 似黛
「對,就是樂在其中。」白斯桐重複了這個詞語,「他似乎很享受這種狀態,他把這個當做自己表演養料的一部分,他從其中汲取營養,變成那一個個的角色。」
「你為什麼不阻止他?」賀呈陵其實知道自己不應該說出這句話的,它充滿了責備和殺傷力,是誅心之論致命一擊,可是他還是說出了口,因為人總要求一個理由去繼續。
他已經責怪自己這麼久才發現這件事責怪了許久,他總要找個其他的理由。
白斯桐用雙手掩住自己的面孔,聲音從縫隙中跑出來。「就算是他在發瘋,可是我也沒辦法阻止他發瘋。」
「他不會聽我的,他有自己的判斷,之前沒有人能夠影響他,現在就算是有人,那個人也是你,不是我。」
「我知道。」賀呈陵無法反駁這句話,雖然說他無比渴望和強烈需要自己在林深心目中的特殊性,可是此時此刻,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不再特殊,他希望這個範圍更大一些,有更多的人能讓林深走出來,而不是待在危險的邊緣,用透支自己的方式構造一場場盛大的表演。
「說實話,如果是其他演員有這樣的特質,作為導演,冷血一點來看,我甚至會鼓勵他。我要的本來就是他表演塑造出來的那個人而不是他自己,如果他能活成角色的樣子,我只會喜悅讚嘆,至於之後如何根本與我無關。」
「可是林深,林深,我只希望他好過。」
賀呈陵語氣堅定,他知道自己要什麼,但是他清醒又瘋狂,無所畏懼,說到做到。
命運中他抬起一隻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打算直接將自己費勁心力構造起來的世界徹底摧毀,教堂消失,雲霧不見,何亦折也是。
「哪怕沒有何亦折,我也要讓林深好過。」
兩個半小時後,許臨端再一次握上林深的手,他這一次只說了八個字,「感謝你願意信任我。」
林深笑著回復,「當然,許醫生,我需要信任你。」
作為一位心理諮詢師,許臨端自然能明白「願意」和「需要」之間的距離。前者是自主選擇,後者是不得不如此。所以他又問道:「有人能夠改變你的意願,這是一件好事。」
別人或許會因為被改變而顯得缺乏自我或者過度合群,但是林深不同,他被改變,是他終於願意打開屬於自己的那個世界,花團錦簇也好粉妝玉砌也好,都隨進來的人肆意觀賞點評。
「也只有一個人能改變我的意願。」林深道,「我以前以為自己會一直站在那條線上,線的一邊是虛妄一邊是現實,我自信自己可以走的好這條鋼絲,我絕對不會摔下,也絕對不會搖擺。」
「但是你從未想過要下這條鋼絲對不對?」
「我以前是這麼想的,有苦有樂,我自己選的,我自己甘願。」林深這般說,用手觸碰了一下許臨端放在桌子的用絲線穿起的擺動著的小鐵球,「可是現在,如果可以,我想親自將那根鋼絲剪斷,我得下來了,因為我的愛人在地上。」
許臨端不會去追問對方你的愛人是誰,他只是說,「那我祝你們長久相愛。」
「當然,我們自然會長久相愛。」
《嘲弄者》劇組在當天晚上做出了回應,說當天只不過是按照計劃安排的休息,並不是網上所傳的停工,因為劇組要進行封閉拍攝。除此之外,整個劇組關係融洽上下和睦,如果再有人惡意揣測,他們會保留採取法律手段的權利。
簡單來說,就是告他。這一看就是賀呈陵工作室的手筆。
不過事實上,劇組還是停工了二十天,而在此之後,除了其他人的線,林深的內容被壓縮且分散開來,每一次下戲賀呈陵都會把他叫到身邊來,有時候是說幾句話,有時候則是躲過旁人,在陰暗晦澀的角落裡分享一個親吻。他將這些給予林深,只要這個人就是林深。
又一次親吻之後,林深脊背抵著牆壁將賀呈陵擁在懷裡,對方氣喘吁吁,還是不忘露出挑釁的目光開口,「寶貝兒,和我親爽嗎?」
「很爽,」林深回答坦率,「其實我更期待晚上的活動。」
「晚上?」賀呈陵微微皺起眉,「真的要晚上嗎?我好累啊,不可以。」
「我動就行,你不動,這樣可以嗎?」
賀呈陵覺得林深這句話簡直是在侮辱初中物理,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力的相互作用,果然男人為了那張床什麼話都說的出口。「寶貝兒,如果真這樣,你不就是像在跟屍體玩一樣,多無聊。」
「只要你願意出聲,我就不會無聊。」林深微微側頭去親他的耳朵,「好不好?」
「好好好。」賀呈陵同意了林深的請求,「我絕對會好好出聲,叫的特別帶勁兒。」
於是乎,當晚林深聽到來自賀導坐在導演椅上不靠喇叭都很大很帶勁兒的聲音。「那個誰,你站位錯了!擋什麼鏡頭,嘴張那麼大,你要把攝影師吃了嗎?」
林深先生對於這個結果不得不表示滿意,畢竟賀呈陵真的做到了他的承諾,只不過是方式不太一樣。
第80章 殺青┃那些血,落在地上的玫瑰花上,染紅了白玫瑰。
十二月二十四日, 賀呈陵早早就遣散了所有人員讓他們愛幹嘛幹嘛, 平安夜這種重要的時刻自然是要跟自己最親密的愛人分享。
他盤腿坐在巨大的聖誕樹下, 頭頂斜斜地戴了一頂聖誕帽,紅色的帽體配上白色的絨毛,輕易地呈現出歡悅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