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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33:02 作者: 似黛
因為馬車夫給他們的是另外一個稱呼,一個代表了這個國家名義上的最高權力的稱呼。
「日安,元首先生們。」
馬車夫這樣說道。
馬車走遍了瓦杜茲的大街小巷,市政府大樓,米特爾多夫街區,賴因貝格爾的故居,一棟棟精緻的房屋為彼此留下富餘的私人空間,那裡花團錦簇,飄灑芳香。
馬車最後停在了聖弗羅林大教堂面前,林深和賀呈陵下車之後,馬車夫再一次用地方特色的德語說出了一句話,根據語言天賦更好的林深翻譯,這句話的意思是「再會,先生們。」當然,至於這個是真是假,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所以最後,我們還是來到了聖弗羅林大教堂?」賀呈陵問道。其實無論你走在瓦杜茲的何處,你都能隱約看到這座哥德式建築的尖頂。它是這座城市的標誌,也是這個國家的標誌。
「我們本來就應該來教堂。」
「對,我們還要來考察。」賀呈陵感謝林深提醒他做了一件正經事。
林深對著他行禮,彎下腰伸出手,畢恭畢敬的道:「走吧,賀呈陵先生。」
賀呈陵將手放上去,語調輕快,「好的,林深先生。」
其實這座教堂和別處的新哥德式教堂沒有什麼兩樣,甚至比其中的很多還要樸素,滿牆的壁畫,彩色的玻璃,高高的穹頂還有立柱和華麗的壁燈。
「真稀奇,今天這裡居然一個遊客也沒有,連神父都不在。」賀呈陵覺得這種安靜感很適合《嘲弄者》,何亦折的最後一段時光就應該呆在這樣的環境裡。
「不是巧合,因為今天原本是禁止參觀的。」林深這般說道。
賀呈陵跟他開玩笑,「那為什麼我們可以進來?林先生,老實交代你的姓氏里是不是還帶著一個『馮』字?」
「里希特家族並不是貴族的後裔,」林深說著,然後從兜里取出一把精緻的鍍金鑰匙,「不過,如果是作為這個國家的臨時擁有者卻理所應當的擁有使用任何一處非私有土地的權利。」
「臨時擁有者?誰?」
「你。」林深將鑰匙放在賀呈陵的手中,合上他的手掌,「是你。其實這把鑰匙應該在國會大樓的議會過程中由他們交給你。但我知道你不喜歡那種嚴肅又虛偽的地方,所以我乾脆跳過了那個環節,直接將它拿給你。」
林深繼續說,「我一直覺得,我的國王就應該擁有屬於他的國土和子民,不然總顯得名不副其實,此刻我終於有機會達成這一點。」
「現在,整個列支敦斯登公國都屬於你。」
「我要送給你一個國家,而我就是你的臣民。」
林深在今天第二次單膝跪地,拿起他的一隻手在手背上親吻並且稱呼了他的德語全名。「我尊貴的里奧哈德-諾依曼親王陛下,很榮幸能夠見證您加冕為王的時刻,而且只有我一個人能見證。」
「列支敦斯登公國的國家格言是『為了上帝,親王和祖國』,我覺得這個內容在我這裡似乎應該改動一下,我的國家格言——『為了賀呈陵,賀呈陵以及賀呈陵。』」
賀呈陵曾經對於列支敦斯登公國竟然想出了出租國家這樣的方式進一步拉動旅遊業的發展而感到世界這麼大奇葩年年有,可是他當時他卻不會知道,有一個人真的花費了那麼多撿錢,要的僅僅是將一個國家送給他。
這麼說起來倒是和那些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博褒姒一笑的故事,然而並非如此,林深不是那個昏庸無能智商欠費的君主,賀呈陵也不是什麼柔弱無辜只能被別人潑髒水無法反擊的美人。
他們兩個都是清醒理智又瘋狂的人,他們都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費力克斯-里希特先生,」賀呈陵廢了好半天時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記不記得你說過自己是我的騎士?」
「我記得。」林深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態,「我當然記得。」
「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主持你的效忠禮?」賀呈陵問,不過他不需要一個回答。他環顧了整個教堂並沒有看到任何一柄佩劍,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尋找一個代替品。
賀呈陵在最終選擇了一支有著纖長的莖的黃百合,那是列支敦斯登公國的國花,在瓷質花瓶中亭亭盛放。
他用著那支黃百合觸碰了林深的肩頭三次,小時候沒少看過亞瑟王的騎士故事,他自然知道自己該說的贊禮詞,可是此刻他卻只想順從自己的內心。
「費力克斯-里希特騎士,你是否願意對我宣誓效忠,握緊你的劍為我戰鬥,將你的一切都奉獻給我,終此一生,至死不渝?」
「里奧哈德-諾依曼先生,我會為了你握緊我的劍,除非它的主人死去,否則它將永遠為你披荊斬棘。」林深說完這句話頓了頓又補充道,「終此一生,至死不渝。」
賀呈陵知道按照理論他此刻應該保持著上位者的矜貴與驕傲,他應該凜然不可侵犯,可是他卻也低下身子,直視著林深的眼睛,然後吻上他的唇。
在這座哥德式的教堂里,現場只有兩個人,是一位臨時的國王拿著黃百合做佩劍,冊封了將他捧上王座的唯一的騎士和臣民,然後他又主動摘下了王冠,放棄了擁有國家的權利。
在這座哥德式的教堂里,現場只有兩個人,是一個人在親吻他唯一的愛人,不曾居高臨下,不分三六九等,用親密的接觸建立無人能夠插足的契約關係,彼此忠誠,永不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