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

2023-09-28 20:33:02 作者: 似黛
    三個小時前的他經歷了種種失意打擊, 原本覺得自己生無可戀怨恨世界,卻不知道在忘記了這一點之後的自己在三個小時的時間內也盡力活過。

    三個小時到, 他又一次閉上眼,然後屏幕暗下, 有類似於玻璃瓶碎裂的聲響。

    「你當時怎麼看待這個結局?」賀呈陵問。當初《食言》剛剛上映的時候他就去看過,那是林深自己擔當主角的第一部 電影,莫辭又一次用這個證明自己的好眼光, 被自己和自己挑中的人贏得了無數獎項。他當時也為了這部電影大吹特吹, 所有的剪輯,鏡頭以及任何一點點的細節都被拆開了,然後將其中的閃光點展現給世人眼前。這部電影中所有不被專業人士理解的好被另外一個專業人士展展露在觀眾面前,然後藉此為它贏得更多的讚譽。

    「我想,那只不過是師言的一個夢, 然後他扔掉了那瓶慢性毒藥。」林深這般說。這部電影對他來說是特別的,這是他第一部 自己主演的電影。他當時還沒有多大的受眾群體,純粹是靠著這樣一個角色才在電影圈裡站穩腳跟。

    「為什麼你會覺得這部電影竟然是這樣一個積極的結局,我以為他會再進行下一個三小時,循環往復,沒有盡頭。」

    林深搜索了一下這般說道: 「大概是因為這是莫導自己寫的本子吧,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盡力而活,像是人生從來沒有過下一秒第二天一樣的人。他寫出的故事裡,就算再冷酷,也應該會藏一點希望的餘光,好不讓人真的絕望。畢竟這可不是一個恐怖片。」

    「你怎麼這麼了解莫辭啊?」

    這是林深第一次在賀呈陵的口中聽到他叫莫辭的全名,他以前一直是親昵的叫對方莫莫並且像個迷弟一樣每天為他搖旗吶喊。

    林深能夠體會這其中的差異,也毫不客氣的將這種差異歸功於自己。如果是除她以外的任何一個人對莫辭有如此透徹的理解和讚揚,賀呈陵絕對會將對方引為知己。可是因為他是林深,比起其他任何人,他應該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賀呈陵身上去了解他才對。這個「任何其他人」自然也包括莫辭在內。

    「你不是也天天把莫辭掛在嘴邊嗎?」林深學著賀呈陵的語調說話,「這個問題我應該是來給大家送分的。誰不知道我只追捧莫辭一個人。」

    「呦,」賀呈陵眨眼睛,「寶貝兒,你這個醋味可真大啊!還不能允許我有個心中偶像了,你不是也喜歡蘭波嗎?」

    林深知道賀呈陵這是又開始了,大大方方地認了之後討了個親吻。

    其實林深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賀呈陵,不過現在也沒有這個必要。

    當初《食言》官宣由他擔任男主角的時候,主流的聲音全部都是說莫辭要培養出另一個樓闕之類云云,林深看了無數條才看到一條不一樣的聲音,那條留言這樣說道:

    [在莫辭堪定了林深之後,所有人都把他比作「樓闕第二」,認為他可以複製也應該複製樓闕一步登天拿到奧斯卡獎的輝煌。可是我卻不怎麼喜歡這樣的說法,林深就是林深,他不需要去做什麼「樓闕第二」,也沒有義務承擔這份壓力,他只需要做「林深一世」,做過去,現在,未來,都沒有人能夠成為的林深。]

    在黯淡無光的瞬間,這個世界上或許存在著千萬個火柴都能點亮那個蠟燭,可是他偏巧卻只抓住這一根火柴,並且用它劃亮了整個天際。

    他當時沒有記住這條留言的id和頭像,可是現在想起來這語體風格像極了賀呈陵。又或者說不管這隻火柴是否來自賀呈陵,他都願意將它歸結於此。任何一點一滴可以加深他們羈絆的東西他都不會放過。

    賀呈陵在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還沒有睡醒的時候就被林深拉起來穿衣服,等到他終於慶幸過來洗漱完畢之後他看著林深從行李箱中取出來的那身酒紅色絲絨面西裝而沉默,許久才開口道:「林深,我雖然不能理解你怎麼既精緻又糙地把高定禮服裝在行李箱裡不遠萬里從平京帶到這邊來,不過我更想問的是,你要帶我去哪裡?旅遊的時候我們為什麼還要參與這種嚴肅地把所有人都禁錮起來的場合?」

    「到了你就知道了,先穿上吧。」林深道,「要不然,我幫你穿?」

    「你確定要給我穿?」賀呈陵向前了幾步湊到他身邊,展開雙臂閉上眼睛站直,「那我給你一個機會。」

    「好的,」林深摟住他的後腦在發頂上親了一下,「希望您會滿意我的服務。」

    林深此刻只穿了襯衫和西裝褲,手腕上搭著禮服的模樣,賀呈陵笑著審視他,「林深,你現在這個樣子像極了中世紀的管家。」

    「那就請主人好好享受。」林深一邊講一邊為對方系上溫莎結。

    他讓賀呈陵坐下,打算為對方穿上白色長襪。「你知道我在今年的柏林電影節上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時候嗎?」

    賀呈陵思索,「何暮光那兒還是頒獎典禮上?不,應該是《籍》展映的時候吧,雖然我當時沒有看到你,但我覺得你一定去看了《籍》,畢竟那一天同一時間段沒有比它更好的片子了,我相信你的品位和審美。」

    「都不是。是在恩斯特-布施戲劇學院,我去找我的父親,他應該也是你的老師,盧卡斯-里希特,教授藝術史。你當時一邊往出走一邊打電話,應該是打給苟知遇的。你那天戴著墨鏡,穿著橘黃色的羊毛衫。很鮮亮。」林深這麼說,發現那副畫面已經定格在了他的腦海里,而且還是最顯眼的地方,隨便一開口便如數家珍。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