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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還是上午，奶茶店裡沒什麼學生。兩人坐在落地窗旁，陽光透過玻璃灑了些在木質桌上。冬日的暖陽, 驅散了冬天的寒意。

    很快，服務員端著兩杯飲品上來。卓炎點的是茉莉綠茶, 而顧晨星點的是一杯抹茶星冰樂。

    看著綠色抹茶上那一圈圈白色奶油，卓炎忍不住提醒：「別喝太多，小心會胖。」

    顧晨星正拿起勺子的手頓住。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隨口甩一句「要你管」。認識這幾年，他和卓炎已經混到離得不能再熟。

    兩人之間，可以互損，也可以分享家裡那些最不堪的秘密。

    只是，現在回想起來，這些恐怕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顧晨星放下勺子，面無表情地說：「行了，你想跟我說什麼，說吧。」

    卓炎抿了口綠茶，才悠悠開口：「我想，整件事你哥已經跟你說的一清二楚了。今天我來，只是想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

    顧晨星哂笑，「這三個字，大概是我從昨晚聽到現在，聽得最多的話了，你就不能說些有新意的？」

    他這話倒教卓炎有些意外。

    食指輕輕摩挲著手裡的玻璃杯，卓炎斟酌許久，又說道：「晨星，我知道你肯定在生氣。我也不奢求你今天就能原諒我。這樣，就當是我請求你，聽我講一個故事吧。」

    這是他的摯友。

    顧晨星看著無比熟悉的這張臉，最後只是輕輕地吐出一個字：「說。」

    「這是一個關於哥哥保護弟弟的故事。」

    顧晨星目光微動。

    卓炎不著痕跡地將顧晨星的表情納入眼底，繼續平靜地說著。

    「在很久很久之前，這對兄弟倆中的哥哥遇到了危險，他想方設法要讓他唯一的弟弟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但是，他又擔心，離開了他，他的弟弟獨自在外面會不會被人欺負？有沒有人能照顧他？

    這個哥哥想了很久，最後終於被他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在他弟弟將來落腳的地方找一個『保鏢』。

    這哥哥很快就找到一個年輕人。起初，年輕人並不願意，他覺得太麻煩了。後來，這哥哥想盡各種辦法，利用這年輕人家族糾紛等原因利誘、協迫，最終，年輕人答應了。就這樣，年輕人主動去接近弟弟，沒過多久兩人變成了好朋友。

    哥哥不在身邊的這段日子裡，這個年輕人就以朋友的名義，暗中陪在了弟弟身邊，直到弟弟平平安安的，等到哥哥回來。」

    卓炎又抿了口茶，說道：「就是這樣，我的故事講完了。」

    顧晨星聽完，只是冷笑一聲。

    「所以，這弟弟就該感恩戴德，即使一直被騙也不能有意見。否則，就是這弟弟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是吧？」

    不等卓炎開口，他氣沖沖地道：「那個哥哥和年輕人怎麼沒有問問弟弟，究竟他需不需要他們的保護？還有，弟弟把這年輕人當成他唯一的朋友，可這好朋友卻和他哥哥聯合起來騙他，你說，這年輕人他心裡就一點都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會。」卓炎斬釘截鐵地說：「他早就後悔了。因為，他也把弟弟當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顧晨星覺得這話真是諷刺。

    「你要是真把我當朋友，就不會跟我哥合夥辦公司，還眼睜睜看著我結婚，還要在你們卓家的慶典上讓我哥公開亮相！」

    顧晨星越說越氣，他右手重重地拍了桌子，「卓炎，你有無數次的機會都可以跟我坦白，可你偏偏一個字都沒說。你這樣，拿我當朋友嗎？」

    顧晨霖也罷，樊紹棠也罷，其實有最多坦白機會的人，是卓炎才對。他倆一起在J國混了三年，又一起回來宣海市，有無數個節點，只要卓炎願意說，他都可以知道真相，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樣。

    可卓炎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晨星，我說過的，有些事情選擇不告訴你，真的是為了你好。不止我，樊紹棠，還有你哥，我們每一個人，都只想讓你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片陽光下。」

    這話一字一句，像是一把鎖，慢慢地在撬開顧晨星的心。

    卓炎見他沒開口，又說：「你可以怪我，不原諒我也沒關係。但是，你不要恨你哥哥。」

    顧晨霖……

    顧晨星想起昨晚跟顧晨霖在顧家的場景，下意識就說：「這不關你的事。」

    大口徑塑料管直接插入抹茶星冰樂中，顧晨星吸了一大口冰冷的甜味飲品，又打量著坐在對面的男人。

    「你……幹嘛要替我哥說話？」

    剛才字字句句中，顧晨星可聽出來，卓炎都是站在顧晨霖的立場上來講。認識這麼多年，他不認為，卓炎輝是個替人著想的男人。

    落地窗外撒進來的陽光慢慢傾斜到桌子中央，卓炎目光停留在這束陽光對面的男孩，忽然間聳了聳肩，只是道：「大概，是因為我羨慕你有這麼個好哥哥。」

    「你——」

    顧晨星剛張開嘴，這瞬間，一股排山倒海的噁心感從胃裡里襲來。

    他捂著胸口，乾嘔了幾聲。

    卓炎：「……」

    顧晨星：「嘔……」

    卓炎一言難盡地抽了紙巾遞到他手上。

    「你不信？覺得這話噁心到你了？」

    顧晨星忍住噁心感，又擦乾淨嘴巴，重新端起星冰樂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