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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6:23 作者: 娜可露露
    開出了最堵的這條路,徐涓問:「他什麼時候走?」

    唐思思道:「不知道,既然是出國讀書,估計要準備一陣子吧,現在還沒離職呢,其他的我不清楚。」

    又說:「徐總,你最近很忙嗎?朋友圈都不怎麼更新了,你們公司的遊戲我玩啦,我周圍好多同學在玩,超棒的!」

    徐涓回:「謝謝。」

    唐思思道:「對了,我下個月要進組拍戲啦!是郭總給安排的戲!」

    「……」

    徐涓愣了一下,他都忘記這茬了,許久沒關注,還以為唐思思自從被裴聿抓包之後,就收心,回學校好好學習去了。

    不過想來也是,合同都簽了,郭紹那個娛樂公司又不是吃乾飯的,怎麼可能讓她白簽合同不幹事?

    她自己明顯也是喜歡的,誰不想當大明星?都擠破了頭搶著往上爬呢。

    但鴻大不是影視學院,作為一個傳統名校,作風較為老派,會給她批假嗎?

    徐涓問了一句,唐思思在他面前沒遮掩,直接道:「我申請了休學。」

    「……」

    徐涓沒說別的,祝她星途順利,早日成名,心裡卻有點感慨,不知裴聿聽說這件事,會有什麼感想?八成會失望吧,他看重學術勝於其他,尤其厭惡那些潛規則。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也沒必要去談對和錯,追求不同,人家走自己的路,後果自負就行了,你還能把她拽回來?

    說不定幾年之後,唐思思真能成大明星呢。

    徐涓懶得去操心別人的事,他把車停在樓下,面無表情地上樓,回家做飯。

    這幾天,他正在學習炒菜。

    炒菜簡單,麻煩的是,他每次都要自己去買菜,有時圖方便,一次性買了滿滿一大袋蔬菜回來,全塞進冰箱裡,結果沒吃完就變得不新鮮了,因此丟掉很多。

    可下次去超市,仍然忍不住要多買。

    徐涓覺得,這個惡習很難糾正。

    既然糾正不了,就只能與它和平共處,別因此責怪自己。

    ——自從和裴聿分手,他最大的改變就是不跟自己較勁兒了,不管做什麼,儘量順其自然,包括感情,別因為還喜歡裴聿而感到痛苦,喜歡就喜歡吧,能怎麼著?

    他徹底看開了。

    能看開,必然是因為已經痛過了極限,而後再有多深的感覺,都變得不值一提了。

    ——極限在他們分手的那天晚上。

    那天徐涓醉得厲害,被裴聿掃地出門的時候,其實還有點不清醒,也可能是僥倖吧,借著酒勁兒,自己跟自己裝傻。

    他看見那個男孩識相地走了,家門大敞,只剩他和裴聿。

    裴聿把他的衣服從衣櫃裡一件件地拿出來,粗暴地塞進皮箱裡。塞得太多,箱子蓋不上了,裴聿卻沒耐心好好收拾,跟那個箱子賭氣似的,折騰了好幾分鐘,仍然沒蓋上。

    徐涓站在門口盯著他看。

    看見他兩眼通紅,神情如困獸,浮於表面的是憤怒,想藏卻藏不住的是傷心。

    他的眼淚噼里啪啦地砸在皮箱上,無聲地哭了一會,然後火氣消了,不再罵徐涓了。他仿佛認命了,平靜地收拾完東西,客氣地請徐涓出門,最後一句話是:「你走吧,以後別再見面了。」

    房門重重關上。

    徐涓腳邊擺著兩大箱行李,一左一右,他拖住拉杆,機械地下了電梯,走出小區,出大門的時候,不小心被路邊的磚頭絆了一下,踉蹌著摔倒了。

    這一下摔得挺重,褲子的膝蓋那裡破了。

    徐涓沒站起來,他順勢趴在拉杆箱上,埋頭喘了口氣,這才好像吸到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口氧氣似的,大腦復工,痛覺神經被喚醒,痛得他兩眼仿佛開閘,滔天的洪水流出時抽乾了他全身的力氣,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站起來離開的。

    他去了酒店,在酒店裡歇了幾天,想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性格不合」這個分手原因,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以前他覺得,這是渣男渣女們甩人時留下的藉口,現在才明白,他和裴聿分手的本質原因,就是性格不合。

    所謂「不合」,通常是相互的。

    但所有事情都有源頭,如果說他們中間有一個人是罪魁禍首,當然是他。

    他動心太輕易,過程不負責,隨便給出承諾,又不肯堅持到底。

    裴聿卻只長了一根筋,從開始到結束,都沒學聰明,起初是毫無保留、傾盡所有地對他好,發現被他騙了,就全部收回,把自己的真心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封閉起來,一絲一毫也不再展露。

    裴聿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徐涓不敢再向他伸手了。

    比起不信任他,更不信任自己。

    徐涓知道自己本性自私,善變,喜新厭舊,今天一個想法,明天又一個心思,他都很難精準地控制自己,更何況裴聿?

    如果裴聿是一個圓滑的人,有心機,懂策略,也許他們會相處得很融洽。

    但那樣的裴聿,無法打動他的心。

    他只喜歡傻子。

    他卻搞不定傻子。

    徐涓對自己感到絕望。

    但是他即便有百般不好,也曾很努力地去付出過真心。他擅長數不清的套路和偽裝,但他不想再把這一面拿到裴聿面前,他想真誠地用「他自己」去談戀愛,結果卻比欺騙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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