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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紀征看著她的手,她的掌心分布著幾個深深的針眼,那是昨天她躲在浴缸里,被自己握在手裡的針扎出的針眼。紀征心裡一疼,握住她的手,輕輕撫摸她掌心的傷口:「疼嗎?」

    邊小蕖怔了怔,眼睛裡的冷漠褪去了大半,但還是做出冷傲的神氣:「還好,不怎麼疼。」

    紀征把她放在飄窗上的指甲油擰緊,然後擱在一旁,道:「經常塗這種東西很傷指甲,以後少用。」

    紀征對她表現出的關愛很快把邊小蕖渾身的戾氣磨光了,她臉上露出一絲半點的笑容,低頭不答話。

    紀征摸摸她的頭髮,道:「我買了你喜歡吃的巧克力蛋糕,等我換身衣服陪你一起吃。」

    邊小蕖:「唔。」

    紀征溫柔地笑了笑,脫掉西裝外套搭在飄窗上,回房拿了一套換洗的衣服朝浴室走了過去。

    邊小蕖雙手捂著臉,低著頭甜甜地笑了一會兒,看到紀征的衣服還搭在她腳旁,於是把紀征的衣服抱起來準備搭到衣架上。

    她才走了一步,發覺從紀征衣服口袋裡掉出了個什麼東西,啪嗒一聲掉在地板上。她彎腰撿起來,見是張名片,名片上印著『岳嵐精神療養院』和一個名字『潘岳』。

    這張印有精神療養院的名片讓邊小蕖愣住了,她拿著名片正在發怔的時候,紀征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拿出紀征的手機,看到名片上的『潘岳』給紀徵發了一條簡訊——考慮好了,可以隨時把人送過來。

    浴室里忽然響起沙沙水聲,邊小蕖像是被捉賊拿贓似的狠狠一驚,扔掉手裡的衣服和手機,茫然地站在原地。她看著躺在地上的手機和名片,心中的慌亂漸漸消失,很快冷靜了下來,眼神也不再驚慌,而是變得怨憤。

    她因憤怒而渾身顫慄,臉上怨毒的神色讓她顯得面目可憎。

    忽然,她蹲下身子把名片和手機放回紀征的衣服口袋裡,又把紀征的衣服放回飄窗上,然後跑進吳阿姨住的客房。一陣翻找過後,她在床頭櫃下層抽屜里找到一瓶安眠藥,那是睡眠不好的吳阿姨幾乎每天都會服用的藥物。

    她拿著藥瓶回到臥室,坐在電腦桌前,把剩下所有藥片都倒在桌子上,用一根鋼筆來回碾壓那些白花花的藥片。藥片在她的碾壓下不停的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像是野獸在咀嚼獵物的骨骼......

    忽然,她停下動作,微微側頭,用餘光盯著臥室房門,眼角流出如毒刺般的冷光。

    紀征在外敲門:「小蕖,出來吃蛋糕了。」

    她笑:「好的,等我一下。」

    很快,她把藥片碾成了粉末,把粉末裝進糖紙裡帶出房間。

    紀征換了一身家居服,正在切蛋糕,見她出來了,便問:「喝果汁還是牛奶?」

    邊小蕖坐在椅子上,撐著下顎看著他手中沾了一層黑色巧克力醬和白色奶油的水果刀,遲了片刻才道:「牛奶。」

    紀征從冰箱裡拿出牛奶放進微波爐里加熱,然後拿出來兩隻杯子準備用來盛牛奶。手機忽然響了,他離開廚房,拿著手機回臥室接電話。

    邊小蕖看了看紀征虛掩著的臥室房門,快步走到廚房裡把藥粉撒到一隻杯子裡,然後把微波爐里的牛奶拿出來,倒進混有藥粉的杯子裡攪拌均勻,最後趕在紀徵結束通話之前端著兩杯牛奶回到了餐廳。

    紀征打完電話,見牛奶已經擺上餐桌,於是徑直走到餐廳在邊小蕖對面坐下。邊小蕖望著他笑道:「 我幫你加了一點糖,你嘗嘗甜不甜?」

    紀征喝了一口牛奶,道:「剛好。」

    吃蛋糕的時候,邊小蕖幾次引誘他端起杯子,直到親眼看著他喝光了杯子裡的牛奶。紀征從來沒有吃安眠藥的習慣,所以他喝下去的藥很快起了效用,大概半個小時後,他逐漸感到頭腦昏沉,四肢無力,眼前出現模糊的重影。身體異樣且洶湧的變化讓紀征立刻感知到了不尋常之處,他像是瞬間了悟了什麼,他撐著越來越沉重的額頭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邊小蕖,邊小蕖在他眼中變成兩道不停晃動的虛影,「小蕖,你——」

    邊小蕖低著頭,臉色漠然,用手中的叉子挖起一塊奶油送進嘴裡。

    然後,紀征看到她放下了叉子,拿起他剛才用來切蛋糕的水果刀。

    邊小蕖在拿起水果刀的瞬間,抬起眸子朝紀征看過去,細長的眼睛像是一把利刃。

    在紀征的記憶中,這是他第二次如此接近死亡。

    上一次,他在唐雪慧家中喝下了摻有藥物的茶水,沒能走出唐雪慧的家門。那次怪他,是他疏於防備。但是這一次,他同樣疏於防備,疏於防備一個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防備的人。

    他沒想到,邊小蕖真的會想殺了他。

    吳阿姨回來的及時,把昏迷中的紀征送到醫院,紀征被推進急救室的時候,生命特徵已經不明顯了,他的體溫正在逐漸變涼。他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已經導致中毒,醫生往他的胃裡插入一根導管,灌入胃液,一遍遍的給他洗胃......

    他又一次在死亡邊緣被拉回人間,昏迷了整夜之後,第二天凌晨時分醒來了。

    「天吶,紀醫生你醒了?」

    吳阿姨整夜守在病床邊,見他睜開眼睛,險些掉眼淚。

    紀征一睜眼就覺得頭暈,渾身乏力。他又閉上眼睛緩了片刻,然後撐著床鋪慢慢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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