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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小蕖?」

    他看著浴室門叫了一聲,但回應他的是一聲嗚咽的貓叫。

    紀征一把拉開浴室門,看到邊小蕖跪在放滿了水的浴缸邊,蛋黃被她掐著脖子按在水中,四肢還在猛烈的撲騰。

    紀征猛地扒開邊小蕖,把渾身濕透,奓著毛的蛋黃從水裡撈起來:「你幹什麼!」

    邊小蕖坐在濕淋淋的浴室地板上,用一雙冷漠的眼睛看著紀征,神色是紀征從未見過的陰沉。

    「它抓壞了我的裙子。」

    邊小蕖幽幽道。

    蛋黃臥在紀征懷裡往外咳水,渾身不停的打顫。紀征把它抱緊,痛惜又憤怒地看著邊小蕖,還是不忍心責備她,只道:「裙子懷了,我給你買新的,但你不能這樣對蛋黃。」

    邊小蕖從地上站起來,冷笑:「一隻畜生而已,我殺了它又怎樣?」

    紀征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麼?」

    邊小蕖道:「我說謊了,它沒有抓破我的裙子,我只是想殺了它。」她陰沉地看著紀征,用她毫無感情的聲音說:「我說過我討厭它,如果你不把它送走,那我就殺了它。」

    說完,她離開了浴室,紀征看著她的背影,怔然了許久,直到蛋黃在他懷裡叫喚,才把蛋黃抱回臥室里用吹風機吹乾。

    他給蛋黃吹毛髮的時候,吳阿姨回來了,吳阿姨循著吹風機的聲音走到他的臥室:「蛋黃怎麼了?怎麼濕了?」

    紀征關掉吹風機,用毯子擦拭著蛋黃的身體,笑道:「剛才給它洗了個澡。」

    吳阿姨像往常一樣撫摸蛋黃,但蛋黃叫了一聲就往紀征懷裡鑽,吳阿姨感到很奇怪:「蛋黃看起來不太對勁。」

    紀征勉強笑道:「做晚飯吧。」

    邊小蕖沒有出來吃晚飯,紀征給她送飯她也不開門。吳阿姨寬慰紀征:「小女孩兒都這樣,剛才還衝我發脾氣呢,明天給她買個禮物就好了。」

    吃完晚飯,紀征和吳阿姨各自回房間,紀征坐在床上靠著床頭,打開筆記本一直搜索和邊小蕖病症有關的資料。他已經分不清現在的邊小蕖到底是哪一個邊小蕖,邊小蕖口口聲聲叫他『紀哥哥』卻又把他當做自己的愛人,兩種人格的邊小蕖似乎在不斷切換,甚至有融合之勢......

    夜漸漸深了,紀征查資料一直查到凌晨,在他感到眼睛酸澀的難以睜開的時候才把電腦合上。

    他合上電腦準備關掉檯燈睡覺,房門卻被敲響了。

    「......誰?」

    吳阿姨道:「紀醫生,是我。」

    紀征坐起來戴好眼鏡:「進來吧。」

    吳阿姨用幾張紙巾捂著右臉走進來。

    紀征問:「您的臉怎麼了?」

    吳阿姨在他床邊的沙發凳上坐下,欲言又止地低著頭,默了好一會兒才把捂著臉的手放下來,很靦腆地朝紀征笑了笑。

    紀征一看,眼神霎時沉了下來。

    吳阿姨的臉上出現兩道細長的傷口,像是被刀尖劃了兩道。

    紀征問:「怎麼回事?」

    吳阿姨把左手伸出去,攤開手掌,露出躺在她掌心的幾根針,道:「這是我在枕頭裡發現的。」

    紀征的目光顫動著,把針拿過去,下顎繃了又繃,才道:「是小蕖嗎?」

    吳阿姨看看他的臉色,遲疑道:「這也不一定,說不定是......」

    她編造不出其他的可能性,說著說著就沒音了。

    紀征把她送回房間,幫她換了一套嶄新的被褥,從吳阿姨房間離開後在邊小蕖門口站了片刻。他很想把邊小蕖叫起來,質問她,為什麼要在吳阿姨的枕頭裡放針,但他可以想到邊小蕖的答案。

    『如果你不把她趕走,那我就殺了她。』

    這就是邊小蕖的答案。

    紀征在邊小蕖門外站了許久,站到雙腿僵直,身上一陣陣發冷才回到臥室。他本以為這天晚上睡不著了,但他太累了,在後半夜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半夢半醒間聽到女孩子細弱的哭聲,在確認這道哭聲不是幻聽後,他立刻驚醒,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他的心臟咚咚狂跳,他定住神仔細聽那道哭聲,發現聲音從門外傳來。

    他披上一件外套打開臥室房門,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從漆黑的客廳走到浴室,發現浴室的燈亮著,磨砂玻璃門上現出一道人影。

    紀征握住浴室門的把手緩了一口氣,然後慢慢推開門,看到邊小蕖坐在沒有放水的浴缸里,抱著雙腿,正在埋頭哭泣。

    紀征慢慢走過去,蹲在浴缸邊,輕輕觸摸她的膝蓋:「小蕖?」

    邊小蕖抬起頭,露出一張浸滿了淚水的漂亮臉龐。

    紀征看到她的眼睛那一刻,就知道邊小蕖『回來了』。

    邊小蕖眼睛裡的陰沉和冷酷全都不見了,此時的她悲傷且茫然,彷徨且無助。她哽咽著說:「紀哥哥,我好像做了一場噩夢,我......我傷害了好多人。」

    紀徵發現她的右手掌心滲出血絲,他把邊小蕖的手打開,看到她掌心躺著幾枚針。他把那幾枚針從邊小蕖手裡拿出來,把她抱進懷裡:「噩夢而已,夢醒了就好了。」

    邊小蕖緊緊抱著他,在他懷裡痛哭:「我不敢睡覺,我怕我又變成那個樣子,我不想......不想傷害別人。」

    紀征心裡也在流血,他疼惜地撫摸邊小蕖的頭髮:「你沒有傷害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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