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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紀征不解:「怎麼了?」
夏冰洋捂著因遭受的衝擊力過於強烈,現在還在酥麻的心口,道:「心臟受不了。」
他走進電梯裡,看到紀征在電梯門外站住了,他連忙擋住電梯門:「進來啊。」
紀征笑道:「夏警官不是心臟受不了,讓我離你遠一點嗎?」
夏冰洋瞪著他靜站了一會兒,忽然握住紀征的手把紀征拽進電梯,用力按了一下樓層鍵:「你要整死我啊你!」
到了梁霄桐家門外,夏冰洋按著門鈴不鬆手,紀征隔著房門都能聽到裡面一直響著不間斷的鈴聲。紀征站在門外都覺得吵,於是他把夏冰洋按在門鈴上的手拉了下來。門鈴聲一停,房門就開了,梁霄桐穿著著一件針織外套站在門內,歉然笑道:「快請進。」
看到梁霄桐,夏冰洋就知道他今天為什沒有去公司上班。梁霄桐生病了,他本就白的膚色此時現出不自然的淺紅,似乎是發燒燒出來的顏色,那抹紅色從他的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他因為生病所以顯得無精打采,眼睛裡水光蒙蒙,更像是醉了酒的模樣。
「家裡有點亂......隨便坐吧,請坐。」
梁霄桐指了指乾淨整潔的沙發,收起茶几上的一摞文件放到下面玻璃隔層上,可見剛才還在帶病處理公事。
夏冰洋和紀征在沙發上坐下,夏冰洋看到茶几開了封的退燒藥和消炎藥,問道:「你發燒了?」
梁霄桐攏緊毛衣外套,笑道:「可能是這兩天降溫的原因,昨天晚上突然開始發燒。有藥味吧?我把窗戶打開。」
他轉身去開窗戶,夏冰洋看著他站在床邊拉窗簾的背影道:「你別忙了,過來坐吧。」
「沒關係,你們喝什麼?上次的咖啡可以嗎?」
他拉開窗簾又不停歇地進了廚房,夏冰洋看到他從冰箱裡拿咖啡壺的時候手腕子一直抖。紀征忽然起身走向廚房,從他手裡接過咖啡壺,道:「我來。杯子在哪兒?」
梁霄桐退出廚房,道:「下面櫥櫃裡有乾淨的杯子。」
紀征倒了兩杯咖啡和一杯熱水端到客廳茶几上,待客的茶水倒好後,梁霄桐才在沙發上坐下。
夏冰洋和他閒聊了幾句,然後把重新用牛皮紙包裹的油畫放在茶几上,道:「我今天來,是把這個還給你。」
梁霄桐的確病了,病的意識有些潰散,注意力難以集中,乃至他沒看到夏冰洋進門時夾在胳膊下的畫,現在夏冰洋把畫放在他面前,他還是遲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張畫。那張畫包裹著牛皮紙,看不到裡面,但是梁霄桐似乎猜到了裡面是什麼,他神色惘然地看著那張畫,看起來有些遲鈍和呆滯。
夏冰洋看他片刻,撕開牛皮紙,露出畫上的晴空綠樹,指著右下角的簽名和日誌,道:「2007年8月7號,吳崢。這是吳崢的畫?」
梁霄桐久久地看著那副畫,猛然清醒了似的抬頭看向夏冰洋,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是,是......吳崢的畫。」
他說出吳崢的名字時很艱難,似乎這兩個字分量太重了,放在他心裡太久了,所以很難從心裡拿出來,再宣之於口。
夏冰洋問:「是吳崢送給你的嗎?」
梁霄桐低下頭,取暖似的把紀征給他倒的熱茶握在手中:「是的。」
「二零零七年,你多大?」
「二十一歲。」
「吳崢呢?」
「二十六,他長我五歲。」
夏冰洋問著他早已熟知的信息:「你們是鄰居?」
梁霄桐似乎也忘了夏冰洋早向他問過這些問題,依舊有問必答:「嗯,他住我們家樓上。」
「......你在十四歲那年得了抑鬱症是嗎?」
梁霄桐看他一眼,才道:「對。」
像是和他閒聊般,夏冰洋笑問:「這種病不容易痊癒,你是怎麼走出來的。」
梁霄桐又把頭低下,雙手緊緊握著杯子,杯口飄出的熱氣撲在他臉上,他閉著眼睛緩了片刻,才道:「吳崢是美術生,他每天都會去我家裡教我畫畫......慢慢的,就走出來了。」
夏冰洋道:「我看過你的畫,你畫的很好。」
「......謝謝。」
夏冰洋看著吳崢留下的那副畫,道:「這畫的是珙桐樹嗎?」
梁霄桐睜開眼睛,眼神像是被熱氣蒸騰過一樣,無比柔軟又無比悲傷:「他說珙桐樹堅強、挺拔、漂亮,很像我。我的名字里又有一個桐字,他就為我畫了這張畫」
夏冰洋看著那顆堅強、挺拔、漂亮的珙桐樹,眼睛裡有瞬間的出神,道:「所以你就把吳崢埋在珙桐樹下。」
杯口還在飄著熱氣,梁霄桐幾乎把臉埋在杯口,雙眼被溫熱的水蒸氣蒸的發紅。他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到沒有一絲反應。他的肩背往下一沉,握著茶杯的雙手顯得很吃力,不停顫抖。他渾身的力氣好像瞬間被抽空了。
一直旁觀到現在的紀征看著眼前因痛苦而戰慄的男人,覺得這一幕十分殘忍,比他親眼看到吳崢的屍體還要殘忍。所以紀征起身離開了客廳,走到落地窗前,向外看著。
夏冰洋看了一眼紀征站在窗前的背影,繼續以鐵面無情的姿態對梁霄桐說:「梁秘書,你欠我一個解釋。」
梁霄桐的聲音哽咽著,顫抖著:「解釋......什麼?」
「我知道殺死吳崢的兇手不是你,但是得到吳崢屍體的人卻是你,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