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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婁月啼笑皆非:「內部清查......這算什麼?內部監察?把咱們當錦衣衛用?」

    「哎,別這麼悲觀嘛。」

    夏冰洋揪起一縷頭髮,眼珠往上翻,看了看那縷頭髮,然後坐直了身子把自己一頭亂髮大概撥弄整齊,又朝紀征轉過身,仰起臉向紀征問:「哥,我頭髮亂不亂?」

    紀征恰好把車停在紅燈的人行道前,聞言轉頭看著夏冰洋,幫他把頭頂幾根亂毛捋直,然後幫他撥了撥劉海兒,道:「不亂。」

    路口處的紅燈進入倒計時,所以紀征的目光沒有在他臉上多做停留,只草草幫他理了理頭髮就回過頭直視前方。

    夏冰洋眯了眯眼,閒來沒事幹想找他的茬子,故意問:「你是不是把我頭髮剪壞了?」

    紅燈一閃,變成了綠燈,紀征駕車通過路口:「你不是說還可以嗎?」

    夏冰洋抱著胳膊又問:「那我是沒有中午好看了?」

    紀征終於察覺到他的口吻不像在說正事,倒像是蓄意尋釁,他摸不准夏冰洋的路子,所以轉過頭認真地看了夏冰洋一眼:「好像......沒什麼差別。」

    夏冰洋微昂著下巴,佯作冷淡地『哼』了一聲:「那你怎麼一副不太想看到我的臉的樣子?」

    紀征啞然失笑,極其無奈地朝夏冰洋看了一眼,刻意嚴肅道:「因為司機在開車的時候不能分心。」

    夏冰洋眨眨眼,一臉恍然道:「原來我會讓你分心啊。」

    紀征很配合地點了點頭。

    夏冰洋抬起雙腳踩在座椅邊緣,然後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臂彎里,瓮聲瓮氣道:「我把臉藏起來,這樣你就看不到我就不會分心了。」

    紀征貨真價實地被他逗樂了,轉頭朝著窗外笑了幾聲,然後在夏冰洋後頸摸了摸:「別鬧了,快坐好。」

    夏冰洋把腿放下,恢復正常坐姿,也笑得很開心。

    紀征一邊開車,一邊用餘光看著他,手背在他臉上溫柔地撫摸了兩下。

    夏冰洋把紀征的手拉下來放在腿上,臉朝著窗外不再看著紀征,但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消失。

    坐在后座的婁月早在夏冰洋耍白痴般質問紀征他是不是不比中午時帥氣的時候就預感到了什麼,選擇非禮勿視而轉頭看著窗外,後來聽到前面倆人用平均年齡不超過十歲的水平調情時,她做到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只在心裡臥槽。

    在車廂里安靜下來之後,她拿出手機給任爾東發信息,手指微微發顫——夏冰洋和那個姓紀的寵物醫生到底是什麼關係?!

    任爾東沒有糾正她對紀征職業的誤解,只簡潔有力的回覆了仨字——狗男男。

    很快,寵物醫院到了,紀征把車停在路邊,婁月抱著狗帶下了車站在車外和夏冰洋講話的時候屢屢看向紀征,眼神即複雜又深長。

    「明天早點去單位,有話跟你說。」

    婁月說完這句話就扭頭走向寵物醫院。

    夏冰洋有些莫名其妙:「有話現在就可以說啊。」

    紀征隱約看得懂婁月剛才看他的眼神,但並不點破,再次驅車上路:「我們去哪兒?」

    夏冰洋伸了個懶腰道:「找個餐廳吃飯,吃完飯回家睡覺。」

    紀征問:「你想吃什麼?」

    夏冰洋想了想道:「我不太餓,你想吃什麼?」

    蔚寧市又迎來了一個樓山車海火樹銀花的夜晚,不遠處的棋江大橋上如火龍般的燈光像一條銀河似的橫渡了整片夜空。

    紀征在高樓的掩映間遠遠地眺見了棋江的一角,道:「我也不餓,那我們去大橋上看看好嗎?」

    夏冰洋不假思索一口應下:「好,你想去就去。」

    大橋並不是一個休閒散步的好去處,江面的風在橋上來回穿梭,橋面上來來往往的只有車流,鮮少見步行的人。紀征把車停在臨時停車道,和夏冰洋下車沿著護欄邊的觀景人行道往前走。夜晚風大,橋下的江水隆隆的響著,飄在江面上的渡輪偶爾發出一聲長嘯,像深海里的鯨。

    紀征慢慢走在護欄邊,身上的衣服和頭髮被風吹的亂舞,但他的身姿蔚然挺立,像一顆矗立在狂風中的白楊樹,很有些軍人般的風姿。他看著在昏暗中翻湧的江面,又朝遠處正徐徐遠去的渡輪眺望了一眼,道:「變化真大。」

    夏冰洋走在他身邊,因江風大作而豎起了襯衫領子,聽得出來紀征在比較這架大橋和六年前的差別。他也望著浩瀚無垠地江面沉默了片刻,道:「其實沒什麼變化,還是這架橋,還是這些船。」

    紀征餘光瞥見他把襯衫領子全都繫上了,於是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夏冰洋肩上,還和他換了個位置,把他讓到人行道里側,全然一副保護著他的姿態。

    夏冰洋唇角一彎,很坦然地接受了這份愛護,免不了在心裡感嘆以前都是他給別人披外套,沒想到他也有被人披上外套的一天,這個人竟然還是紀征。在晚風吹拂中,他覺得此時此刻美好的有些不真實,看一看紀征端凝且起伏深沉的側臉線條,心裡稍安的同時又覺得更不真實。

    為了讓自己覺得更真實些,他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紀征的小拇指。

    紀征無聲地笑了一下,把他的手握在掌心。

    他們牽著手,迎著風,在夜色如晝的大橋上無言地走了一段時間,天地和喧囂的風都變得悄然。

    夏冰洋也難得能靜下心來,享受他和紀征兩個人的這一份寧靜,在這澄明的夜色中,他從內到外都放空了似的,全身都變得輕飄飄的,不再思考去任何事情,僅能感受到身邊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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