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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紀征冷靜地把眼鏡戴好,站在洗手間門口向走廊兩頭環顧一周,然後試圖順著原路返回,找到剛才年紀組長領他上來的那層樓梯。
他慢慢往前走,不時繞過堆在地上的破桌子和爛椅子,忽然聽到左前方一間貼著『教材室』標牌的屋子裡里傳出微弱的響聲。他腳步一轉,改變行走的軌跡,壓輕了腳步朝那間屋子走過去,發現教室的門大敞著,裡面是堆在牆角的幾張桌子。
他站在門口觀望了片刻,抬起右腳剛踏進房間,卻忽然停住,猛地向左一旋身,接住朝他劈下來的一條椅子腿。
夏冰洋見武器被人接住,於是順勢用椅子腿壓著對方的胸口用力往後一推,隨即就要踢出去一記高邊腿。
紀征忙道:「冰洋!」
第50章 致愛麗絲【15】
紀征扔掉砸到他胸口的椅子腿, 扶著門框往後跌了兩步。
夏冰洋並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 但認出了紀征的聲音,瀟灑地撤回右腿, 詫異道:「紀征哥。」
紀征扶著門框緩了一口氣, 看著夏冰洋勉強笑道:「這麼不想看到我嗎?」
夏冰洋以為自己傷到了他, 連忙上前扶他:「怎麼會,我不知道是你。」
紀征身上並沒有傷, 只是剛才夏冰洋劈下來的椅子腿太髒, 在他的白襯衫上留下了一道淺灰色的污漬,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
紀征無暇管自己衣服上這點污漬, 把夏冰洋托在他手臂下的右手拉過去看著他的掌心:「你的手沒事嗎?」
夏冰洋愣了一下:「啊?」
紀征把略微歪斜的眼鏡扶正, 道:「剛才那條椅子腿太老了, 我接了一下差點被扎破手。」
的確,剛才夏冰洋情急之下撿起的武器太老,亂刺橫生,用力握上去很容易被扎破手。
紀征低頭檢查他掌心的樣子太過溫柔且專注, 夏冰洋看著他一時入神,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紀征皺了皺眉, 道:「扎進去一根刺。」
經他這麼一說,夏冰洋才察覺自己的右手掌心確實有點疼,但感覺並不強烈,屬於放在平時他根本不屑一顧的疼痛級別。
紀征的食指指腹在他掌心皮膚下橫著的一條長約四五公分的木刺上溫柔地划過,抬頭問他:「疼嗎?」
夏冰洋腦子一轉,立即佯裝出一副可憐樣:「哎呦, 疼,疼死了。」
紀征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帶到教室里,走向一面正對著陽光的窗戶。玻璃都破了,陽光雪亮亮的灑進來,連皮膚下的血管都能看清。窗台很寬,看上去還算乾淨,紀征拉著他斜坐在窗台邊,然後把襯衫胸前口袋訂著的一顆銀色紐扣扯掉。紐扣不是用線縫上去的,而是用兩根細細的彎針卡在了衣料上,當做裝飾用。
紀征把彎針擰直了,溫聲道:「木刺太老,又髒,不儘快挑出來可能會感染。」
夏冰洋抬起右腿踩在窗台上,蜷曲在胸前,下巴墊在膝蓋上,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紀征的臉,微微揚著唇角道:「但是好疼啊,怎麼辦?」
他這話說的臉不紅氣不喘,連自己都矇騙過了,和腰上被插了一刀還能掃街追流氓的夏冰洋判若兩人。
紀征自然也被他騙過了,以為他當真怕疼:「我輕一點,如果疼了就告訴我。」
夏冰洋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其實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扎了根木刺的手上,而是全神貫注的盯著紀征。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紀征不穿西裝的樣子,身著正裝的紀征固然很好看,但是通身的氣質太過精幹,總給人不可近身的疏離感。而此時換下正裝的紀征則更多了幾分持重與溫柔,失去硬線條的著裝抹掉了他氣質里一種逼人的清冷。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紀征一心二用,低頭專心用細針挑著他掌心的木刺,還能兼顧到他們為什麼能在這間教室里見到彼此的問題。
夏冰洋把目光往下移,移到他因天熱而把襯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來的半截手臂上,先從紀征小臂的肌肉線條判斷出紀征一直有健身,才說;「查案子唄。」
紀征轉頭向窗外看,看到的已經不是他剛才看到過的水稻和花田。而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狹長的湖泊,湖泊周邊生長著茂密的藺草,柔韌的身軀隨風擺動,像翠色的海浪一樣在翻滾。幾隻體態優美舒展的鷺鷥或立在湖邊,或從湖面上飛過,那場景像一幅畫。
夏冰洋也看看窗外,道:「這地方三年前就被建成一座自然保護區,現在叫白鷺灘濕地。」
「居民呢?」
「全都遷走了,搬到了市區。」
氣溫好像沒有剛才那麼炎熱,了從遙遠的湖邊吹過來的風還有些涼爽。
紀征回過頭繼續挑扎在夏冰洋掌心的那根木刺:「這所學校也荒廢了嗎?」
夏冰洋朝周圍看了看:「對,這地兒下半年就拆了,說是要蓋一個科研所。」說著,他又看著紀征:「你來這兒幹什麼?」
紀征摸清楚了木刺扎進去的紋路,順著反方向用針慢慢地往外推,簡言道:「避暑。」
避暑?
夏冰洋在心裡想,他說的避暑應該是去山上避暑,白鷺鎮改建之前的確是一個避暑勝地,但是此時紀征卻在學校里和他見面。『避暑』似乎並不是紀征出現在學校里的原因。
在他猶豫是否繼續追問的時候,紀征已經幫他把扎進掌心的木刺挑了出來,還掏出一張濕紙巾幫他擦掉了掌心幾點血跡,然後說:「好了,回去記得用酒精消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