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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紀征看著他的眼睛,驀然有些緊張,喉嚨緊了又緊才道:「對你來說,是好事。」
夏冰洋很不明顯地笑了笑:「那對你來說呢?」
紀征默默用力握緊了手中的水杯,在夏冰洋的注視下勉強笑道;「什麼?」
夏冰洋垂下眼睛,把拉環往無名指上套:「我長大了,對你來說是好事嗎?」
紀征看著他套在無名指上的拉環,心裡全亂了,但臉上依舊看不出。
夏冰洋等了一會兒,沒聽他回答,又抬起頭看著他問:「紀征哥,你喜歡我現在的樣子嗎?」
紀征始終沒敢看他的眼睛,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像兩座大山似的墜在他雙肩,壓地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他默默地調整好混亂的心緒,本想敷衍過去,但夏冰洋一直看著他,讓他躲避不了,於是不得不回答:「喜歡。」
在夏冰洋的注視中,他發現他無法違心地對夏冰洋說出『不喜歡』。
夏冰洋聞言便笑了,他把拉環推到無名指第二個指關節下面,舉起手張開手指,對著客廳里的燈光看著無名指上留著一道淺光的拉環,翹著唇角道:「我也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說完,他想把拉環取下來,但是拉環卻被指骨卡在,捋不下來。
夏冰洋自己對自己下手毫不手軟,粗魯地拽著拉環,很快就把指關節硌的通紅。
紀征看著他跟自己的手指較勁,看著看著忽然把他的手拉到桌子中間。他上前往前傾,左手按住夏冰洋的手背防止他亂動,右手捏著卡在夏冰洋指骨處的拉環調成傾斜的角度一點點地往外褪。
紀征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從不講話,現在也是一樣,他低著頭撥弄卡在夏冰洋手上的拉環,微皺著眉,緊抿著薄唇,仿佛在進行一樁至關重要的工作。
很奇怪,夏冰洋自己捋的時候都快把自己的皮擦破了,但是紀征卻絲毫沒有弄疼他。
夏冰洋看著紀征往外褪拉環的動作,忽然就恍惚了。
拉環是圓形的,像一枚戒指,正是因為它像戒指,夏冰洋才把它往手上戴,此時它在紀征手裡更像一枚戒指。
紀征捏著這枚戒指,好像正在幫他戴進左手無名指……
不到一分鐘,紀征就把拉環從他手上取下來了。他剛把拉壞摘掉,就見夏冰洋猛地把手縮了回去藏在懷裡,往桌上一趴,把臉也埋在臂彎里。
紀征忙問:「怎麼了?傷到手了嗎?」
夏冰洋被自己剛才的臆想窘地臉上通紅,不好意思叫他看見,只好把自己的臉藏起來,聽見他問,就咕噥道:「啤酒太涼了,胃疼。」
紀征把他手邊的一罐冰啤酒移開:「以後少喝這麼涼的東西。」
夏冰洋又把啤酒拿回來,貼在自己的臉上,等到臉上熱度褪的差不多了,忽然又把左手朝紀征伸過去,說:「給我戴回去。」
紀征詫異地抬起眉毛:「嗯?」
夏冰洋臉上依舊淡淡地,向紀征捏在手裡的拉環抬了抬下頜。
紀征以為他在耍孩子脾氣,向他講道理似的耐心開解道:「剛才差點取不下來,不能再往手上戴。」
夏冰洋把手伸到他面前,像個聽不進大人勸導的孩子,蠻不講理道:「我不管,我就要戴。」
紀征跟他講道理:「傷到手怎麼辦?」
夏冰洋不聽他勸:「傷到手就傷到手,反正我要戴,把它給我。」
紀征拿他沒辦法,擔心他粗手粗腳弄傷自己,於是找來一把剪刀把拉環外圍修剪整齊,剪成一枚規整的圓環,然後往夏冰洋無名指上套了進去。只淺淺地推在第二個指關節前。
夏冰洋高興了,把手舉起來對著燈看了兩圈。
紀征見他往手上套了個拉環就這麼開心,愈發覺得他還是個孩子心性。
夏冰洋慢慢轉動著手上的拉環,裝作漫不經心似的問:「紀征哥,今天晚上你睡哪兒?」
紀征看了看幾個疑似次臥和客房的房門,還沒說話,就被夏冰洋有所預料般搶先截斷:「那幾間房都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紀征道:「沒關係,我睡沙發。」
夏冰洋捏著拉環一頓,道:「睡沙發乾嘛,我家裡又不是沒有床。」說完,他仰起頭,刻意不看著紀征,又說:「我房間裡的床很大,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紀征一愣,隨即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一向冷靜沉著的他腦子裡頓時有些亂,昏昏然地端起手邊的東西喝了一口,喝到嘴裡才發現他端起來的是啤酒罐。
他從來不喝酒,一口冰啤酒堵在嗓子裡激的他咳嗽起來。
夏冰洋看出了他的為難,但裝作沒看出來,一臉無辜地問:「紀征哥,你怎麼了?」
紀征把啤酒強咽下去,又端起茶杯喝了兩口熱茶潤嗓子,定了定神才道:「沒,沒什麼。」
夏冰洋見他神色閃躲,裝作好心化解他的尷尬,起身往臥室走;「那就算了,我幫你拿枕頭和被子。」
紀征卻更為難了,他聽的出夏冰洋語氣里的失落,但沒有心思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夏冰洋為什麼會失落,只想到如果讓夏冰洋帶著這種失落的壞情緒睡覺,他會很不忍。
短暫的思慮過後,他關掉客廳的燈光,抹黑夏冰洋的臥室走過去。
夏冰洋站在衣櫃前裝模作樣地往外拿東西,聽到身後響起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他挑了挑眉,翹著唇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然後抱著一床空調被轉過身,故作疑惑地看著紀征:「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