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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他現在心裡很慌,需要安靜,但是任爾東像只大蝗蟲似地在他耳邊嗡嗡嗡。不僅是任爾東,周圍的人聲和車聲似乎都被放大了,像一陣風似的往他耳邊刮,吵得他心煩意亂。所以他想儘快把任爾東打發走。
「等著,爹去給你買藥。」
任爾東一向照顧他,知道他向來怕熱,有時候難伺候的像個坐月子的小媳婦兒,於是他任勞任怨地起身去藥房給夏冰洋買藥。
把任爾東打發走,夏冰洋看著路對面綠油油的草坪發懵,腦子裡全是紀征。似乎他又看到了紀征漆黑漂亮的眼睛,沉默又溫柔的微笑,還能聞到紀征身上清新冷淡古龍水味道,他甚至能回憶起紀征在西裝胸前左口袋別了一隻黑色的鋼筆,還有紀征掌心皮膚散發出的混合著冰片香的炭墨味。
紀征紀征紀征紀征......他腦子裡全是紀征的臉,紀征的聲音還幻聽似的在他耳邊響個不停,乃至於他察覺到手機在震動時,已經遲了許久。
是紀征打來的電話,他看著手機深吸了一口氣,才恍恍惚惚地接通:「餵?」
那邊淅淅索索響了一陣,紀征低聲問:「在哪兒?」
夏冰洋回頭看了看五號樓201朝後開的一扇衛生間窗戶,道:「在外面,我不在徐輝家了。」
紀征雖然才回國不久,但因職業特性,他的人脈關係網發展的非常迅速,在各行各業都結識了個把熟人。而某律師事務所的老闆是他現在的客戶,他能通過客戶找到了欒雲鳳的律師,也能找到徐輝聘請的律師。
今天他就以徐輝聘請的律師助手的身份和律師一起到徐輝家裡探訪,但不巧的是徐輝不在家。接待他們的是徐輝的父親。但律師撥通了徐輝的電話,紀征旁聽了徐輝親口講述車禍發生的全過程。
現在徐輝的父親和律師進臥室里談一些不能為第三個人所知道的事,紀征獨自留在客廳里,打通了夏冰洋的電話。
雖然律師和徐輝的父親都在臥室里,但是紀征還是走到客廳窗前,刻意壓低了聲音,微微笑著問:「剛才嚇到你了?」
陽光刺人,扎在背上像一根根針似的。夏冰洋彎下腰,手撐著額頭,腦漿似乎再次沸騰了,燒的他滿臉通紅,思維混亂,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沒有,剛才是怎麼回事?」
紀征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我們都在徐輝家裡。」
初次之外也沒有其他解釋了,看來他和紀徵得以見面的原因就是在同一時間踏入了同一地點。
確認這一點,夏冰幾乎想要立即返回徐輝家裡和他見面,但稍微冷靜一想,他們剛從徐輝家裡出來,有什麼理由再回去便暫且按耐住了自己。
「你在徐輝家裡幹什麼?」
夏冰洋問。
紀征道:「徐輝是車禍的唯一目擊者,或許他能提供龔海強有沒有調頭的線索。」
「你見到徐輝了?」
「沒有,他在外地,我和徐輝的律師見的是徐輝的父親。」
夏冰洋想接著問他問題,但是眼前總是浮現紀征逆著一層淡藍色的光,朝他微笑著走來的一幕,乃至腦袋裡連帶著整個胸腔里都亂糟糟的,思緒一時極亂。
紀征又道:「剛才聽他說起車禍發生的全過程,和我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沒有出入的地方。我也試探著問過他,他很堅持龔海強一直駕車行駛在北面的單行道上。」
夏冰洋聽著紀征口吻平靜,邏輯清晰的分析徐輝說的話,心裡竟有些怨念;他這麼慌張,這麼失態,但是紀征怎麼能這麼冷靜?他們已經好多年沒見了不是嗎?
想起紀征的冷靜,貌似剛才在陽台上發生的一幕並沒有對紀征造成任何影響。這樣一想,夏冰洋腦袋裡靜了一些,但心裡卻更亂了。
「餵?」
紀征好一會兒沒聽到他說話,以為信號不好,電話已經掛斷了。
夏冰洋方才用力吞下一口空氣,氣息驟然變得有些堵塞,遲了一會兒才道:「嗯。」
紀征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鑲著玻璃窗的紅漆木柜子前,看著陳列在玻璃窗後的幾張照片,低聲問:「怎麼不說話?」
夏冰洋把自己撥回工作模式,問:「那你找到線索了嗎?」
紀征沒答話,注意力忽然被面前的紅漆玻璃櫃吸引住了。
玻璃櫃僅兩米高,內有多個窗格和擋板。按照徐輝178厘米的身高,可推測出徐輝慣用上層第三層窗格,裡面擺了一些物件。
那些物件在徐輝心中顯然高於其他物品,所以被徐輝放在櫥窗里,而且還是最顯然的位置。
上有一張□□,一尊巴掌大小的純銀佛|像,當中立著一副相|框,內嵌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條寬闊乾淨的公路,公路兩旁是晨光下的曠野,蔥鬱的綠草地上零散的立著幾顆楊樹,綠色的草地在陽光下閃著碎光,像一條波光粼粼的綠色的河流。
右下角印著拍攝日期——2011-07-21
「餵?紀征哥?」
或許是這張照片的拍攝水平過高,風景太過生動,紀征看得專心,遲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到夏冰洋在叫他。
「走神了,不好意思。」
他說。
不知道為什麼,紀征這樣客客氣氣的和他說話,夏冰洋心裡很不受用,低聲嘟囔了一句:「沒什麼不好意思。」
紀征沒聽清楚,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