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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任爾東又和夏冰洋碰了一個眼神,見夏冰洋一副置身度外不準備參與的模樣,只得笑呵呵地安撫徐輝的情緒。
等到徐輝臉色好看了些,任爾東才道:「徐總,還有幾個時間點得跟你對一對,對完我們就走。」
徐輝沉著臉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隨時開始。
在任爾東和徐輝核對時間點時,夏冰洋在起居室里晃了一圈,掀開把起居室一分為二的帘子,走到裡間。
裡面是教小些的起坐間,擺著一組木製沙發,也有一方小陽台向外延伸出一米多的寬度。
陽台前掛著淺藍色水晶紗裁成的帘子,帘子後是開著窗戶,陽光明盛的陽台,透過藍色的紗簾看過去,陽光也泛著陰陰的藍色,像美麗又神秘的深潭。
夏冰洋很喜歡被風吹動的藍色紗簾,和紗簾後泛著藍光的陽光,於是朝陽台走過去,掀起帘子走到陽台,這才發現陽台上立了一面銅鏡。鏡面是打磨過的,在陽光的反射下像盪起了層層的水紋,人照在裡面,也隨著水紋流動。
夏冰洋站在鏡子前撥了撥劉海,理了理襯衫衣領,又看了一眼陽台的景致,正要轉身離開,陽台忽然吹進來一道風,不僅吹開了紗簾,也吹迷了他的眼睛。
一粒細小的塵土吹到他眼睛裡,他用力揉了揉眼皮,下眼帘轉眼被揉出一點水光,異物入侵的不適感消失了,但視力還有些模糊。
就在一片模糊中,他看到一個人從水光蕩漾的鏡子裡走了出來——不,應該是一道人影在鏡子流動水紋里逐漸變的清晰。總之他就那麼憑空出現了,出現的無聲無息,毫無徵兆。
陽台里陡然出現一個人,夏冰洋沒有時間思考,下意識的把手伸向腰後想取下手銬,手指剛摸到質地冰涼的手銬,卻又頓住了。
他不敢相信出現在陽台的人竟然是紀征,他和紀征已經多年沒見,只在司法系統中找到了紀征的近照。當紀征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還是立刻認出了他。
紀征在一片淡藍色的柔光的包裹中朝他走了過來。
紀征穿著一套深藍色的西裝,因天熱而敞著西裝外套,襯衫卻一絲不苟的繫到第二顆紐扣。他長著一雙瞳孔漆黑、神光內斂的鳳眼。眼光流而不動,漆黑的眼珠上像汪了一層冷水。
他微微垂著眼睛看著夏冰洋,嘴角含著一絲溫柔又凝注的微笑。
夏冰洋瞪大雙眼驚愕地看著他,正要叫他的名字,卻被他抬手捂住了嘴巴。
紀征並沒有碰到他,只是橫著左手手掌虛搭在他的嘴巴和下顎前。夏冰洋下意識隨著他的走進往後退,一步退到牆壁前,怔怔地看著他。
紀征溫柔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微微笑道:「噓——」
第18章 黑林錯覺【18】
紀征示意他不要出聲, 然後用力拉上陽台懸掛的藍色紗簾, 隔絕了外面的起坐間,和陽台自成一方小小的天地。
夏冰洋緊緊地盯著紀征的臉, 猛地抓住紀征的手腕, 想把他的手拉下來, 但是使不上力氣,只怔怔地看著他。
「唔——」
他想說話, 卻只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紀征垂著眼睛看著他, 微微笑道:「別出聲,我也在徐輝家裡。」
夏冰洋眨了眨眼, 立刻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紀征在12年探訪徐輝, 而他在18年探訪徐輝。也就是說,他和紀征在不同的時空,在同一時間踏入了同一地點,這就是他們得以見面的原因嗎?
他正要問問清楚, 就聽外面任爾東大聲叫道:「夏爺?寶貝兒?走了!」
夏冰洋頓時有些慌亂, 忙抓緊紀征的手腕。
紀征微微側頭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聽到的不止任爾東的聲音,還有同行的律師在客廳里叫他『紀醫生』的聲音,於是他回過頭對夏冰洋說:「我該走了。」
夏冰洋抓著他的手腕,不放他走,急促地喘了幾口氣,「你——」
才說了一個字, 就被紀征溫柔地截斷。
紀征對他一笑,道:「等我電話。」
紀征推開他的手,轉身朝著鏡子走了兩步,轉眼間消失在一片藍光里。
紗簾被掀開,任爾東撩著帘子說:「幹嘛呢?走了。」
夏冰洋面朝著紀征消失的地方發愣,直到任爾東站在他面前,用手晃他的眼睛,才漸漸回過神。
他回過神,散了焦的雙眼逐漸恢復平靜,然後推開任爾東,率先走出徐輝的家門。
任爾東遲了幾分鐘追出來,跟著夏冰洋往小區門口走,道:「都核對過了,徐輝說的和六年前的口供沒有半點出入,那他——」
話說一半,任爾東忽然發現自己在對牛彈琴,因為夏冰洋根本沒聽他說話,夏冰洋嘴裡叼了一根煙,正在渾身的口袋裡摸打火機。
明明沒有把任爾東的話聽進耳朵里,但是任爾東的聲音一停,他還是裝作做樣道:「接著說。」
任爾東無語了片刻,然後把他握在右手掌心的打火機從他手裡掏出來放在他眼前:「你想什麼呢?」
夏冰洋腳步一停,盯著任爾東舉到他面前的打火機默了一會兒,忽然把煙和打火機一股腦全都塞到褲兜里,轉身在小區甬道邊的一張木椅上坐下,一臉沉鬱地盯著地面。
任爾東坐在他旁邊,用手背貼了貼他的臉,道:「你臉怎麼這麼紅,中暑了?」
夏冰洋面無表情地往他手腕上打了一下,把他的手打下去,道:「對,我中暑了,去幫我買藿香正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