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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這房子是他的,房本上只寫了他一個人的名字,只屬於他自己。他喜歡一件東西只屬於自己的感覺,這能給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和滿足感。
他洗了個手,從冰箱裡拿出一袋速凍餃子扔在廚台上,打算晚飯用餃子解決,當看到水槽里的鍋還沒洗出來,又臨時改變菜單,覺得把麵包烤一烤抹點甜麵醬也是一道好菜。
他把麵包塞進麵包機,移到落地窗邊的吧檯坐下,給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嘗了一口,又起身從冰箱裡拿出一盒冰塊,倒了半杯冰塊下去。
乳白色的冰塊沉到琥珀色的液體,也吊燈下閃著碎光,冰塊的溫度很快把杯壁染上一層白霜,觸感冰涼。
夏冰洋趴在桌子上,臉枕著手臂,捏著杯子慢慢的轉動,看著冰塊在酒里一點點融化。
手機響了,任爾東給他發了一條簡訊——查來查去,又查回去了。
任爾東指代不明,但夏冰洋心裡清楚,他說的是『冉婕謀殺案』,他們查兇手又查回了閔成舟身上,這兩天算是白折騰。
夏冰洋掃了一眼簡訊,反手把手機蓋在吧檯上,沒有回覆,沒過一會兒又把手機拿起來,隨著他的角度一起躺在吧檯上,播出紀征的電話。
白天他打過兩次,打不通,今天晚上也只是閒來無事試試看,估計多半打不通。
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轉著酒杯,聽著手機里的『嘟嘟』聲,忽然,『嘟』聲消失了,一道清脆鮮亮的女聲響起:「餵?」
夏冰洋轉動酒杯的手頓時停住,直起腰,盯著吧檯沉默了片刻,問:「你是誰?」
女孩兒不答,只道:「你找紀哥哥嗎?等一下,他在洗澡——哎呀,吳阿姨你看,小貓吃東西了。」
那邊淅淅索索響了一陣,夏冰洋隱約聽到紀征的聲音由遠至近,管那女孩兒叫『小蕖』。叫小蕖的女孩和紀征說了幾句話,聲音很遠,聽不清楚。然後紀征把手機拿了起來,道:「冰洋。」
夏冰洋清清楚楚地聽到這女孩很親熱的把紀征叫做『紀哥哥』,並且紀征對她的態度也很是溫柔,這讓他心裡很不爽快,生吞了一塊生鐵似的,胸腔里堵塞地喘不過氣。
他沒回應紀征,陰沉著臉又往杯子裡倒了幾塊冰。
紀征沒聽到他說話,還以為他把電話掛了,把手機拿下來看看,顯示還在通話中,於是又道:「冰洋?」
夏冰洋還在往酒杯里倒冰塊,杯子裡倒滿了,他把冰塊盒用力往吧檯上一墩,道:「哦。」
客廳里,邊小蕖和吳阿姨圍在黃狸貓身旁哄它吃東西,吵吵嚷嚷的,紀征離開客廳往浴室走過去,走進浴室反手合上推拉門,道:「我正想打給你。」
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他通電話,夏冰洋不想刻意顯得冷漠,但是一時調動不起自己的情緒,只淡淡道:「有事?」
紀征略靜了一靜,察覺出他態度有些不對勁,只當他心情不太好,用肩膀夾著手機,脫掉西裝外套搭在門後的衣帽架上,道:「我去找過欒雲鳳了,也去車禍現場看過,有些發現。」
夏冰洋悄悄提了一口氣,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這麼消沉,道:「什麼發現。」
紀征走進浴室裡間,打開水龍頭往浴缸里放水,然後順勢坐在浴缸邊沿,騰出一手邊解著襯衫扣子邊把唯一疑似肇事者司機曹武的不在場證明陳述了一遍。
「車禍現場應該沒有第二輛火車,欒雲鳳大概記錯了。」
到最後,紀征平靜地說出自己的猜想。
「記錯了?」
夏冰洋心有疑慮:「欒雲鳳在說謊?」
紀征的聲音很低沉,很有磁性,緩緩的語氣聽起來波瀾不驚,極為可靠:「說謊倒不至於,她的記憶或許出現了偏差。她說發生車禍時聽到了貨車的喇叭聲,我去交通局查過718入口和十字路口的兩台攝像頭拍攝的錄像,沒有在車禍發生時間段發現貨車經過。」
夏冰洋覺得不對:「你怎麼查的錄像?」
紀征道:「我托一名律師朋友到交通局幫忙查了查。」
夏冰洋想了一會兒,皺眉道:「那龔海強的確是撞死雷紅根的唯一肇事者?」
紀征卻道:「未必。」
「什麼意思?」
紀征略彎下腰,伸手試了試浴缸里的水的溫度,道:「我在龔海強的手機里查到一通通話記錄,時間是5點53分,就在發生車禍10分鐘前。當天龔海強和欒雲鳳去市里給飯店送貨,飯店廚師發現幾袋變質的腰果,就讓龔海強返回去想辦法解決。龔海強接到電話後對飯店廚師說從前面掉頭,立刻返回去。如果龔海強沒有說謊,真的在718國道十字路口掉頭往回趕,那這起車禍就沒那麼簡單了。」
夏冰洋反應迅速,立刻從他的話里提煉到重點,再顧不上使脾氣,忙道:「調頭?如果龔海強真的調頭了,那雷紅根怎麼會從北面的單行道被撞到南面的單行道?他本就應該死在由東往西的北面單行道才對。」
紀征道:「沒錯,但是我們沒有證據。欒雲鳳當時昏迷了,沒看到龔海強在那條單行道出的車禍。龔海強調頭只是一種假設,沒有證據能證明我們的假設是對的。」
夏冰洋喝了一口酒,被冰的一激靈,皺著眉把酒咽下去,道:「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龔海強調頭了,但有人可能證明龔海強沒有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