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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21:01 作者: 斑衣白骨
話音剛落,房門被扣了兩聲,隨後,蘇星野走了進來。
夏冰洋見到他,立刻坐直了身子。像一隻懶散的貓豎起了毛髮,拱起了脊背,做出隨時準備進攻的模樣。
蘇星野慢慢朝夏冰洋走近,笑道:「我剛才一直覺得你有些眼熟,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你。直到剛才看到桌上的這盤桃子,我才想起來……」
他看了一眼夏冰洋右手邊有序摞在一起的一盤鮮紅的桃子,拿起一個桃子放在夏冰洋面前,笑道:「原來是你啊。」
夏冰洋垂下眼睛看著表皮鮮紅的桃子,清楚的看到桃子表面那一根根白色的絨毛。這麼多年過去了,夏冰洋發現他仍然對桃子『過敏』,依舊不敢看,也不敢碰。
他雙手撐著桌面慢慢站起來,慵懶又冷漠的目光在蘇星野臉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蘇星野的眼睛裡,道:「紀征在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感覺不接戲,請回看第四章 。
第7章 黑林錯覺【7】
「什麼?」
蘇星野佯裝一臉疑惑。
夏冰洋繞過桌子走到蘇星野面前,面無表情道:「我問你,紀征在哪兒?」
蘇星野看著他笑,豎起食指在他和自己之間轉了一圈:「你問我?」
夏冰洋倚著桌沿斜坐在桌邊,懶懶一笑:「難道我不該問你?」
蘇星野道:「你問錯人了。」說著著重看他一眼,笑道:「我和紀征已經分手了。」
夏冰洋眼神微微一恍,心裡說不清是暗喜,還是更為失落,默了片刻才問:「什麼時候?」
蘇星野看著窗外長嘆了一口氣,道:「他出國留學前一天。」他垂眼看著夏冰洋,又說:「怎麼?他沒告訴你?」
夏冰洋聽的出蘇星野話里的奚落,但是他不在意,現在他心裡只有紀征,不死心似的反覆又問:「你不知道紀征在哪兒?」
「我當然不知道,我和他已經好幾年沒見了。」
「幾年?」
「自從他姐姐死後,我就沒有見過他了。」
那的確很久,至今已經六年了。
「那你聯繫的到紀征嗎?」
「你是說他的電話?不,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蘇星野笑著反問:「你呢?你打的通嗎?」
夏冰洋看的懂他的眼神,蘇星野的眼神是一個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嘲笑,他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敵視蘇星野,但他不知道蘇星野為什麼敵視他。因為和紀征有一段過去的人是蘇星野,並不是他。可蘇星野似乎很嫉恨他,這讓夏冰洋覺得很荒謬,就算他們兩個人中有一個人需要嫉恨對方,也是應該是他嫉恨蘇星野才對。
夏冰洋微微皺起眉,蘇星野不善的語氣讓他心裡煩躁,想要結束和蘇星野的這次談話,於是冷聲道:「不知道,沒打過。」
蘇星野卻道:「說謊。」
夏冰洋心裡很不痛快:「我說沒說謊,你又怎麼知道。」
蘇星野拿起放在桌上的桃子,往上拋了起來,又穩穩接住,走上前拉住夏冰洋的手,把桃子放在夏冰洋手心,笑道:「我看的出來。」
他走了以後,夏冰洋手托著桃子,像被施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不動,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忽然,他用力抓爛桃子柔軟的果肉,汁水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淌,滴滴拉拉的流在地板上。
『噗通』一身,汁水淋漓果肉泥濘的桃子被他摔進垃圾桶,然後他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離開了辦公室。
驅車回家的路上,他的手沾了桃子的果汁,清甜的香味瀰漫在封閉的車廂里,讓他不得不想起十幾年前記憶里滿是桃子香味的那個夏天。
父母在他八歲時就離婚了,他被法院判給了父親,父親忙於打拼事業,把他寄養在爺爺奶奶家裡。
爺爺奶奶住在靠山鄰水的小鎮,小鎮的夏天充滿大自然風韻,滿天的白雲和滿山的紅花綠樹,燥熱的風和聒噪的蟬,還有散發著竹木香氣的一架竹橋以及橋下碧綠又湍急的河水,都是他心裡最美好的一段記憶。紀征也是他記憶里的一部分。
紀征和他是鄰居,他十歲那年來到小鎮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遇到了紀征。紀征年長他八歲,無論是思想還是體魄都比他高出一大截。他站在紀征面前,一直在仰望他。
他乘著計程車,在通往小鎮的路口下車,不遠處就是袖帶似的蜿蜒碧綠的河水,河水上架了一座竹橋,他第一次和紀征見面,就是在那架竹橋上。
他在計程車留下的一道飛塵黃土中看向遠處一棟棟白牆黑瓦,整潔漂亮的房屋。來到陌生地方的不安和迷茫隨著熱辣辣的陽光瞬間把他包圍。
在那個時候,他對自己今後的生活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對自己被父母丟棄的命運感到絕望。
他背著背包,低著頭,沿著竹橋的台階一步步往上爬,已經冷了許久的心忽然感到一陣酸痛。他沒有看兩旁的景致,只麻木的向前邁著步子。
「夏冰洋!」
在他走到竹橋正中間時,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他向四周張望,並不見一個人。
「下面!」
那人又喊道。
夏冰洋走到竹橋邊,扶著竹橋的護欄往下看,看到一個人站在水流湍急的河水中央,正仰頭朝他揮手。
「你就是從蔚寧來的夏冰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