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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15:13 作者: 隨風月
    「可是我們家已經是家徒四壁了,哪還有閒錢給兩個人治傷,幸虧德貴以前那媳婦,還想著我們,聽說她盤下了間早點鋪子,忙是忙了點,生意還不錯,看到家裡這樣,硬是給請了大夫,割了肉,我們一家才算是過了個年。」

    「江姐姐向來是個好的,只是可惜了……」呂若燕也跟著嘆了口氣,說:「其實她剛出你們家時,過得也挺不容易的,要不是她勤快,也沒有今天的緣份。」她說得很隱晦,如果江氏也是個好吃懶做的人,也不會得到自己的幫助。

    余氏聽了也搖頭道:「誰說不是呢,怪只怪我們家和她的緣份太淺,德貴不知道珍惜,她也是個念舊的人,以前就時常過來看我,就是沒敢讓那爺倆知道,昨天是除夕,她也原打算來看一眼就走的,沒想到正碰上家裡出事,她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那此債主……」

    「姓沈的,一年都過去了,你欠的債倒底什麼時候還吶。」余氏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從外邊傳了進了。

    呂若燕看向來人,穿得花花綠綠的,這品味,她只能在心底暗自吐嘈,領頭的那個男子一臉的橫肉,走起路來,一步三搖,他這一搖,給人的感覺就是,臉上的肉都在顫動,嘴裡還叼著一根草沫子。

    「哦,家裡這是來了貴人了嘛,沒想到你們還有這樣的闊親戚。」肥臉男吊著一雙小眼睛,漫不經心地,瞟了呂若燕一眼,突然眼睛就直了,就差流口水了,也不管余氏說什麼,直接伸出爪子就要來碰呂若燕的臉,一邊嘖嘖地讚嘆道:「你是哪家的姑娘,長得可真標緻,瞧這小臉嫩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來讓爺摸摸。」

    呂若燕動都沒動,那胖子只覺得眼前一花,伸出的手臂就軟軟地垂了下去,也許是動作太快,直到他看見自己的手臂軟軟地垂下,才像恢復意識一樣大叫了起來。

    「太吵了。」呂若燕皺著眉頭說。

    慘叫聲戛然而止,只餘下胖子抱著手臂直跳腳,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真噁心。」一旁趙如玉的話才說完,秋雲立即一腳把胖子踹出院門。

    呂若燕看著,那些仍然沒有反應過來的混混,和顏悅色地問:「你們是自己滾,還是要和你們老大一樣出去。」

    「我們自己滾,自己滾。」說著院裡的人爭先恐後地退出院子,有人扶起地上的胖子,轉身就走,連一句狠話都不敢放。

    「燕兒,謝謝你。」一個男子的聲音由房裡傳了出來,余氏聽了,忙跑進屋裡,把床上的沈德貴扶出來,只見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眼睛鼻子都擠到一塊兒了,可見是傷得不輕,不過只是些外傷。

    可是他卻時不時地捂著嘴咳嗽,咳得厲害時,讓人覺得他似乎要把肺都咳出來了,呂若燕看到這樣的沈德貴,心中不忍,問余氏,「大夫怎麼說?」

    「沒說什麼,只說都是外傷,過幾天就好。」沈德貴搶在余氏面前開口,強撐著扯出一張笑臉說:「新的一年,能看見你們姐妹倆真好,只可惜我沒有壓歲錢給你們。」

    「我們都多大了,還用你給壓歲錢,而且奪歲錢平輩之間是不用給的,你忘了嘛。」呂若燕伸手為沈德貴把脈,「哥,你在騙我,這麼重的內傷,就算那個大夫醫術再不好,也不會看不出來,你這樣瞞下去有什麼意思?」

    沈德貴澀然地笑了,輕聲說:「家裡已經被我拖累得不成樣子了,我怎麼能再為難他們,反正這些都是我自己作出來的,怨不得旁人,拖一天是一天吧。」

    旁邊的余氏聽了這些話,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哭著說:「貴子,你咋能有那樣的念頭,你放心,娘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治好了。」

    「家裡就那一口鐵鍋,你能賣多少錢?」不知什麼時候,沈文山已經站在堂屋門口,冷聲說:「他也說,這是他自己作的,你又何必去管他,這樣的兒子,死了反倒乾淨。」

    「你咋能說這麼狠心的話,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余氏撲到沈文山身上,輕輕捶著他的胸膛,她不是不想用力,是不敢用力,昨天她親眼看到自家男人,這裡也挨了好幾下。

    呂若燕嘆了一口氣,吩咐道:「清波,去把鎮上最好的大夫請來。」

    「可是小姐,今天是大年初一,醫館都不開門。」清波有些猶豫。

    「不開也得來,人命關天,身為醫者,如果連醫者仁心這四個字都做不到的話,那他的醫館也不必開了。」呂若燕說這話時,身上自然而然地氣勢流露出來,讓余氏不由得一震,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

    一會兒,一個老大夫被清波提著衣領子拎了過來,把了好一會兒脈,才慢條斯理地拈著小鬍子說:「這位小哥的內傷頗重,若是再遲兩日,神仙也難救。」

    「求求大夫救救我兒性命吧。」余氏說著就要給老大夫跪下,卻被呂若燕一把扶住,冷冷地說:「治病救人本就是他的本分,你為何要跪他。」

    那大夫本想發火,但看看這些人的穿戴不俗,氣勢非凡,也就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霉,閃到一邊去開藥方了。

    呂若燕又命大夫卻給沈文山接了骨,囑咐他只管用最好的藥,藥錢不必擔心。

    只是沈文山腿上的斷骨已的一些長起來了,若是重新接,必得敲開起來的那一段,那種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如果不敲開重接,好是能好,只是以後走起來有點跛,一般的生活還是能過的,就是輕一點的活也能做。

    徵詢了沈文山一家人的意見之後,呂若燕讓大夫採用保守治療,好在現在沈德貴似乎也已經開竅了,信誓旦旦地說,要和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斷了聯繫,好好奉養父母。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其實文山叔以前做過貨郎,以後雖然腿腳不便,不能做這一行了,但像以前一樣,擺個小攤或者乾脆盤個鋪面,做點小買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出路。」呂若燕擺弄著藥方,提點道。

    在心底最深處,呂若燕還是希望他們能過得好,不說怎麼富足,但也平安和樂吧。

    畢竟他們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是唯一給過自己溫暖的人,要說讓自己真的,棄他們於不顧,自己去過安樂富足的日子,即使是看不見,心裡始終會存有一點遺憾。

    ------題外話------

    燕兒始終還是心軟的,而且叫大夫只是一種掩護,沈文山一家人的身子都會好起來的,日子也會好起來,沒有了那個沈家人,她幫助起他們來,少了許多顧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流放還是自由

    直到大夫走了,沈文山只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呂若燕,哪怕家人詢問自己的腿怎麼處理,他也只是淡淡的,可是如今聽得呂若燕提起讓他們開店的事,眼睛亮了亮,很快又黯了下去,自己家裡現在這情況,哪裡有這個本錢去做生意。

    呂若燕讓清波陪著余氏去抓藥,自己坐在紅櫻不知從哪裡搬來的椅子上,看著椅在門框上的沈文山,一句話也不說,沈德貴也被安置在一張躺椅里,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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