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洛陽給家裡打電話的時候，說過去D市影視城拍戲的事。

    姚老師不知道她兒子拍完戲還跑別人家住了幾天才回來：「拍了還不到一個月呢吧，不是說是個男二號嗎？男二號戲份還這麼少。」

    「不少，我不跟你說了嗎，人家劇組裡其他人的戲份基本上都拍完了，就我這個角色是臨時換人需要重拍，所以基本都是我的戲份，拍一個月還算少啊，你想累死你兒子。」

    「那是不少了，挺累的吧，你想吃什麼，媽媽去超市買菜，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洛陽接過老洛給他削好皮的蘋果，咬了一口：「姚美女做什麼菜都好吃，我不挑。媽，這個蘋果給你，特別甜。」

    「臭小子，你就貧吧！」姚媽媽笑著打了他一下，「蘋果還有呢，媽再拿就行。」

    飯桌上姚媽媽突然嘆了口氣：「你堂哥準備從J市回咱們這邊發展了。」

    「是嗎？毅成哥要回來了，那是好事啊。」洛陽嚼著一塊脆骨道，「媽你嘆什麼氣。」

    老洛開口道：「毅成說他談了個對象，人家J市那邊上大學，但家是咱們A市的，今年要畢業了，毅成那小子就是為了他對象打算回來這邊發展。」

    「我哥還有對象了，他都沒跟我說。」洛陽更奇怪了，「那也是好事啊，你們倆愁什麼呀，我哥又不是買不起房娶不起媳婦兒。」

    老洛道：「我可沒愁，我開明著呢，是你媽自個愁。因為毅成他對象是個男的。」

    洛陽還真有些驚訝，他跟他堂哥關係挺好的，但對方感情方面還真沒怎麼關注過，沒想到他哥居然也是gay。

    「這不是我思想開不開明的事。」姚老師嘆了一口氣，「是同性戀這條路不好走，你說毅成這孩子，前二十幾年活得就夠難了，現在終於好了，能過上安生日子了，怎麼又喜歡上了男生了。」

    「你別那麼悲觀，現在社會對同性戀的接納度越來越高了。」老洛道，「前段時間不是還要修訂婚姻法，有代表提出把同性可婚加進去嗎？」

    洛陽扒著飯，悄咪咪地心道：他原以為如果他出櫃，他爸會是一大阻礙，沒想到現在看來，他爸反倒是比他媽更容易接受。

    洛陽咬著筷子出聲道：「那什麼，設想一下，如果我說我是同性戀……」

    姚女士：「瞎湊什麼熱鬧，怎麼什麼都有你。」

    洛爸爸：「你敢！你要是搞同性戀我打斷你腿！」

    「你們怎麼回事啊！」洛陽嚷嚷道，「爸，你剛剛不還說你開明呢嗎？怎麼到我身上就要打斷我腿。」

    洛爸爸和姚女士都沒把洛陽的話當真，都以為他是因為說到蔣毅成這事了，隨口這麼一說。

    看著別人怎麼樣都行，但到了自己孩子身上，沒有幾個父母能一下子接受，作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少走彎路，順順噹噹的。

    「我還等著你娶媳婦，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帶呢。」洛爸爸道，「你別給我胡咧咧。」

    洛陽道：「你在醫院整天忙得跟什麼似的，哪有空帶孫子。」

    「這不是你還小嗎，結婚還得過幾年，結了婚生孩子又得等兩年，到時候我不就該退休了。」

    「到時候你願意上哪兒拍戲就上哪拍戲，你和你姐都不著家，我和你媽我倆就帶著我們大胖孫子玩，跟那些老夥計炫耀，讓他們都羨慕我。」

    老洛暢想著退休後的美好生活。

    洛陽撇嘴：「現在老年人跟以前不一樣了，人家都學會享受生活了，退休後組團出去旅遊什麼，哪有樂意在家帶孩子的，到時候你想炫耀都找不著人，小孩子還哭得你心煩。」

    原本姚女士沒把洛陽說的話當真，但是這會兒聽洛陽一個勁反駁，漸漸覺出不對來，試探著問道：「兒子，你真的喜歡男生？」

    洛陽猶豫了一下，知道這不算是一個好的出櫃時機，但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好的時機呢？

    想起葉錦榮走前吃醋的表現，洛陽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一些信心。

    洛陽沒說話，沉默地點了點頭。

    老洛的手一松，手裡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前一秒美好退休生活的暢想全都像被打破的玻璃，碎了一地。

    姚老師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兒、兒子，你……你從什麼開始喜歡男生了，媽媽這麼都不知道。」

    老洛的大胖孫子說沒就沒，他整個人難過得都快哭出來了，還不忘給姚女士科普：「姚老師啊，同性戀，從醫學角度上來說基本都是天生的、基因問題，變不了！哎呦，我的大胖孫子喲，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老洛哭喊著：「你說你姐姐一結婚，嫁那麼遠，多久不回來一次，都成別人家的女兒了，我就想著我還有個兒子，還能給我們家拐回來一個別家的閨女，比咱家對面兩個閨女都遠嫁的老趙頭幸福多了。哪成想，一轉眼，別人家的閨女沒撈著，兒子也要變成人家的了。前兩天我跟人家老趙下棋的時候，還跟他炫耀來著，你說你叫我以後有什麼臉再跟他一塊下棋。」

    家裡原本因為洛陽突然出櫃而有些凝滯的氛圍被老洛這一通哭喊給攪動起來。

    姚老師和洛陽都有些哭笑不得。

    洛陽道：「爸，就是我喜歡的是男人，拿以後也是你的兒子啊，怎麼就變成別人家的了，你這是什麼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