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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14:18 作者: 姒錦
    權少皇剛才沖人發火時狂鷙駭人的樣子,已經收斂了起來。

    他穩穩地坐在沙發上,冷冷皺著眉頭,不置可否。

    而占色袖手旁觀了這一場變故,再看權少皇時,目光更深了幾分。

    等她什麼時候,瞧得懂了這個男人了,或者她就可以稱得上資格的心理師了。

    丫真是太黑了!

    一肚子的黑水兒!

    「好了,事qíng就這麼辦吧!」見幾個年輕人都不吱聲兒,權世衡更是擺足了長輩的架子,撐著拐杖意猶未盡地說了許多一個長輩該說的話,又是勸慰,又是鼓勵,又是鞭撻,那浩然正氣的樣子,實在讓旁觀者掬一聲嘆息。

    末了,一個人表演完,他又說。

    「不管怎麼說,不管有沒有辦證兒,好歹也算夫妻一場,好聚好散也是應該的。還有,占丫頭和唐丫頭也是親姐妹,往後不許再置氣。今天大家都在這兒,我這個做二伯的就起個頭,領著你們喝上一杯,就一笑泯恩怨了。往後見了面兒,都還是做親戚走動,不許誰的心裡再有彎彎繞繞的小xing。」

    這句話說得……真稀奇。

    肚子裡彎彎繞繞的人,不就是他自己麼?

    聽著他像個道理模範般的演講,占色的心裡冷笑,臉上卻繃得緊緊。

    很快,在權世衡的吩咐下,一個侍者就端了一個托盤進來。裡面除了一瓶石榴紅的酒,還有五個一模一樣的杯子。侍者當著眾人的面兒開了封,恭敬地在杯子裡一個個倒滿了酒。

    一時間,帶著花果香的酒香,縈繞在了眾人的鼻端。

    權世衡溫和的笑著,將其中一杯遞給了占色,另一杯遞給了權少皇,再一杯遞給了唐瑜,還有一杯遞給了嚴戰。最後一杯,他留給了自己。

    舉杯,他昂著下巴,認真說。

    「來!孩子們,喝了它,從此恩怨揭過!」

    去,恩怨?

    占色真的真的很想笑。

    從來都沒有這麼想笑過!

    為了避免她的笑容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個她本該傷心yù絕的地方,她大大方方地端起了酒杯來,也不與眾人碰杯,直接一昂腦袋,就見到她細白的脖間滾動了幾下,一杯香醇的酒就第一個入了喉。

    「咳!咳!」

    喝得太急了,她差點兒給嗆住了。

    「小心點!」嚴戰體貼地掌心伸過來,替她順著後背。

    向他投去感激地一瞥,占色其實沒有品出來這酒啥滋味兒,咂了咂嘴巴,她笑著將酒杯放回了托盤裡,笑眯眯地看著權世衡。

    「權董的酒,就是好,滋味兒特純。」

    一口就gān了?

    什麼猶豫都沒有?

    權世衡眉頭稍挑,看了看幾個都沒有喝酒的人,目光定在了占色的臉上,似笑非笑地語氣里,帶著小小的詫異。

    「占丫頭,你一口就咽了,就不怕我給你在酒里下藥了?」

    眯了眯眼睛,占色心裡冷笑著,唇角卻挑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看著權世衡,她眼角的餘光卻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一下正拿著酒杯犯怔忡的唐瑜,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

    「說笑了!權董你是什麼人啦?這麼沒品的事兒,哪能是你能gān得出來的?」

    這個馬屁拍得,權世衡哈哈大笑,一口喝盡了他杯中的酒。

    而權少皇淺笑一聲兒,也跟著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嚴戰目光閃爍下,自然沒有什麼考慮。

    只有唐瑜,捏著酒杯的手,有些發麻。她沒有想到權少皇會喝下這杯酒,在她看來,這事兒他gān得太輕率了。因為她十分了解權世衡的為人,莫名其妙讓人喝酒,又怎麼會有好事兒?而且,還是在這種節骨眼兒上。

    可惜,大家都喝了,剩下她一個人,能不喝麼?

    感覺到權世衡掃過來的溫和目光,再下意識地看了看他因開懷大笑而起伏不停的胸膛,她像一顆被人架到了火上的栗子----烤也得烤,不烤也得烤。

    咽了咽口水,她最終還是將酒吞下了肚子。

    心,卻有些發慌。

    散夥兒酒喝過了,自然不必再留下。

    權少皇與唐瑜的房間,就安排在18號樓。

    而嚴戰和占色的房間,卻安排另外一幢2號樓。

    從權世衡的套房裡出來之後,占色沒有抬半眼去看一下權少皇和唐瑜,只勾唇淺淺笑著,十分開懷地挽了嚴戰的胳膊,談笑風生地離開了這個讓她幾yù窒息的地方。

    *

    國賓館的2號樓,環境清幽而靜雅。

    由於今天晚上住宿的人比較多,安保設施十分的完善。一路走過來,占色原以為會看見權家老五的身影。可不僅是他,連他帶來的那些個紅刺特種兵也不知道貓到哪兒去了,一個人影兒都沒有瞧見。

    天上,月光皎潔。

    國賓館裡,光線像蒙了一層紗。

    「占色。」嚴戰突然低低的喊。

    側眸看他,占色視線一凝,眼睛彎了彎。

    「你準備安慰我?」

    她的話很直接,眼神兒卻很純粹,簡單得像是能直擊人心,卻又沒有摻雜半點地不愉快,唇角兒擺著的淺笑,像是今天晚上這件事兒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嚴戰從18號樓下來,一直僵硬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勾了一下唇角,他滿臉柔光,「那就好!」

    占色笑著挽住他的手臂,不著痕跡地嘆息著指桑罵槐,「我常聽人說,上樑不正下樑歪,有其父必有其子。嘿,我就奇怪了,你怎麼就沒長歪了啊?」

    嚴戰唇角抽搐了一下,「你這嘴,就是刻薄。」

    「呵呵!」

    沖他一笑,占色並不繼續編排權世衡了。

    不管他多壞,到底是嚴戰的老爸。在兒子面前說老爸的不是,怎麼都算不尊重兒子。這麼想著,她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話鋒一轉,就岔開了題。

    「瞧這月亮,快要圓了。中秋快到了吧?」

    「是啊!」嚴戰笑著,凝視他,「今年中秋,準備怎麼過?」

    看著他滿含期待的目光,占色不期然就想到了他也是一個從小孤單的孩子。心裡的憐憫剎那浮了上來,她沖他笑著眨了一下眼睛。

    「那得看我是你的人質,還是你的妹子了?」

    嚴戰揚起唇,輕笑,「你呀,就你這樣兒,有人質的氣質麼?」

    「哈哈!」

    作為嚴戰的首秘出席晚宴,占色分得了一個獨立的臥室,就在嚴戰的隔壁房間。回到了2號樓,她沒有什麼心qíng再與嚴戰寒暄了,直接就打著哈哈回了屋。

    門兒一關,她頓時沒有了力氣。

    靠在門板兒上,默默呆了足足有一分鐘,她才抬步走進了屋裡。

    環顧了一下房間的qíng況,她別的不管,首先就將門和窗戶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關得妥妥地覺得安全了,才去了浴室里洗澡。

    折騰了一個晚上,她有些累了。

    熱水最是解乏,嘩嘩的水聲里,水絲軟綿綿地落在身上,很是舒服。

    占色閉上了眼睛,一隻手輕撫著小腹,與肚子裡的小傢伙兒親密地進行著親子jiāo流著,迫使自個兒不去想今天晚上18號樓里,會發生的事qíng。

    懷著孩子,她沒有洗太久。

    不到半個小時,就包著頭髮走了出來。房間裡,她開著一盞壁燈,粗略地烘gān了頭髮,在壁燈折she出來的柔和光線下,她一個人的影子拉得有些長。

    拉過抱枕來,靠在chuáng頭上,她看著電視,想把思想放空。

    可看著看著,腦子又繞回了那件事上。一點一點,斷片兒一般在腦子裡來來去去,搞得她很是煩躁,眉頭擰成了一團兒。

    索xing丟開遙控器,她倒在chuáng上窩在被子裡,望著吊頂上弧度圓潤的天花板兒出了好一會兒神,最後,她關掉了最後一盞壁燈,閉上眼睛養瞌睡。

    「熬夜,不利於寶寶的發育……」

    「熬夜,不利於寶寶的發育……」

    嘴裡默默地念叨了一遍又一遍,她催生著自己的瞌睡細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地進入了半睡眠狀態。隱隱約約中,她突然聽見窗戶外面『吱』的一聲兒,有了輕微的響動。

    心裡驚了一下,她睜開了眼睛。

    沒有出聲喊人,也沒有去開燈,她一動不動地躺著,望著那扇窗戶。

    窗戶被她鎖好了,不那麼容易打開了。不過來人很專業,不到一分鐘的時候,就再次響起了窗戶被打開的清脆「吱呀」聲兒。

    接著,「啪!」----

    一道極輕微的聲響後,就像古時候飛檐走壁的大俠們入室行竊一般,一個黑影兒從拉開的窗戶口跳了進來,借著窗戶外朦朧的天光,一步一步地往她的chuáng邊兒上摸了過來。

    屋子裡很寂靜,他的腳步聲兒很輕。

    可每一步,都像踏在占色的心窩子上。

    咚……咚……

    誰的心臟在跳?

    黑影兒很快走到了chuáng邊兒上,他微微地低下頭來,正準備伸手去拍chuáng上的女人,卻猛地對上了一雙染著窗外月盈的晶亮眼睛。

    他愣住:「你----」

    占色面無表qíng,看著他披了月光的冷峻臉孔,一字一句沒有感qíng地說。

    「還來gān什麼?」

    她臉上平靜得不帶半點吃驚的表qíng,讓男人的眉頭斂了起來,「你知道我會來?」

    占色沒有起身,或者說她一直保持著那個動作,沒有半絲改變。

    「猜到了!」

    在她清淺的語氣下,脊背僵硬了好幾秒,男人才總算是回過神兒來了。彎腰看了一眼躺在被子裡乖順得像只小貓的小女人,他的語氣頓時輕鬆了不少。

    「寶貝兒,你還真行,這都讓你看出來了。」

    冷冷哼了一下,占色眉頭蹙著,簡單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你要說的話,不必再說了,你走吧!」

    男人冷硬的唇角一拉,沒有回答,也沒有離開。只是靜靜地站在chuáng邊兒上看著她。

    「占小麼……」

    「滾!」

    不想生氣,可占色還是吼了出來。

    奶奶的,她把窗都關嚴了,他怎麼還是鑽進來了?

    一個字吼出去,她心裡舒坦了許多,可空氣里的氣氛卻不對勁兒了。

    氣流洶湧,熱度增加,呼吸好像在一點點凝滯。

    默默轉了轉臉,占色看向他背對著月光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頭皮不由得麻了麻,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警覺來。下一秒,她正準備把身體往chuáng的另一邊兒挪開,男人高大的身形兒就像只野豹子般猛地朝她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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