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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38:13 作者: 啟夫微安
    如果蕭衍行一直不鬆口,她不可能一直跟人冷戰。冷戰是有條件的,只有對方也在乎,這冷戰才有意義。若是對方不在乎,她單方面的冷戰不過是一場笑話。王姝心裡沉甸甸的,一直在思索著怎麼才能更好的跟蕭衍行交流,拿到平等對話的權利。

    但這人與人之間,除了情分,就是利益。王姝明白王家對蕭衍行的重要性,因為王家重要,她才有底氣跟蕭衍行嗆聲。但這底氣又建立在蕭衍行為人正派,講道理的基礎上。若是蕭衍行是那等殺人不眨眼的貨色,她其實連多說一句話的權利都沒有。

    畢竟特權階級以強權壓制她,王姝和她背後的王家是沒有多少抵抗之力的。

    王家的人脈太單薄,擁有偌大的家產,卻沒有相匹配的官家勢力。等同於幼兒包赤金行於鬧市。不說蕭衍行會出手強搶,只要他收回對王家的庇護,憑她自己跟王玄之兩人,怕是也不好守這萬貫家財的。

    遠的不說,一個陳良生她估計都不好對付。

    她根本脫離不了蕭衍行。

    王姝此刻能拿捏的,不過是蕭衍行對她的另眼相待和蕭衍行的品行。一旦蕭衍行捨棄這兩樣,王姝就陷入了被動。她盤算了下自己能作為籌碼的,最具有威脅效果的大約就只有肚子裡的孩子。但,這是王姝最不願意去做籌碼的東西。

    孩子是人,不是掣肘他父親的物品。

    細細盤算,王姝還有別的東西能拿出來談。例如她手中的那些種子,例如她擁有的超時代的科學知識。但這是王姝一直以來的精神依靠。她依靠這些來維持精神的獨立。不到萬不得已,她不願拿出來當籌碼。本質上,王姝還是清高,傾向於以自己本身的人格價值來獲得一份尊重。

    當然,王姝也不否認自己這般造作,其實是在試探蕭衍行的底線。她想知道蕭衍行對她的底線,可以低到哪一步。

    王姝的這番心思沒人知道,她在拒絕了袁嬤嬤以後就耐心地等結果。

    不過很可惜,一直等到天兒完全黑下來,也沒等來蕭宅的反饋。她心中不由失望,蕭衍行果然不是那麼好拿捏的人。不過這般也算在她的預料之中。蕭衍行高傲,說出來的話才會有效,此時不理會她的試探也正常。於是便沒把這事兒放心上,她該點花燈點花燈,該放爆竹放爆竹。

    事情沒辦,人還得好好活著。於是高高興興地與王玄之過了第二個只有姐弟二人的年。

    蕭宅此時卻截然相反,毫無過年的熱鬧。

    因為主子爺臉色陰沉,這個年夜飯吃的是十分壓抑。梅氏、柳氏等人雖好奇怎麼王姝年夜飯也不在府中吃,是不是真的被逐出了蕭宅,卻因為這個窒息的氛圍而一句話不敢問。

    花氏身體抱恙,起身都十分艱難。年夜飯,她只來露了個面就被人攙扶回屋了。楊氏一如既往的沉默,不知何時,她已經沉默到多看蕭衍行一眼都不敢。柳氏和梅氏倒是想說話,奈何兩人梁子結的太深。能稍微搭話的王姝消失了,她們就只能相顧無言。

    她們不是沒想過再試探試探主君的態度,畢竟年歲一年比一年長,她們還是老樣子。將來主君重回高位,新人進府,她們怕是會因為人老珠黃被棄之如敝履。可幾次看向蕭衍行,實在沒有這個膽子。

    主位上的蕭衍行不知下面人的盤算,看都沒看下面人一眼,吃了兩筷子涼菜便起身離席了。

    府上沒有守歲的規矩,其他人若不想守歲,自可回屋去休息。

    蕭衍行一走,其他人也不會久留。

    頭一個走的一如既往是楊氏。楊氏就跟長在屋裡似的。沒人禁她的足,她自個兒不樂意出屋子走動。楊氏後頭走的是柳氏。劃破臉以後,柳氏跟梅氏如今是相看兩相厭。才不願意留下來跟她大眼瞪小眼。她一走,只剩下一個梅氏。

    梅氏賴在席位上幽幽地嘆氣,問身邊伺候的人:「你說,這王氏到底去哪兒了?快一年沒見到人了吧?」

    伺候的人哪裡知道?她們人在府中根本出不了後院,不過沒見著,不代表不能猜測。眼珠子咕嚕嚕轉悠一圈,小聲地猜測道:「估摸著跟以前那溫氏一樣,跑了吧。」

    梅氏一想,覺得極有可能。這兩個本地的商戶女,一看就是沒有什麼廉恥心。

    「罷了,跑就跑了吧。」梅氏雖然覺得後院無人說話,有些無趣。卻十分高興王姝跑了。哪怕主子爺沒有寵幸女眷的意思,她們還是覺得人越少越好。

    嘀嘀咕咕的說了一番話,她一個人也懶得放花燈,轉頭也回屋去睡了。

    蕭宅的毫無過年氣氛,王家兩個人卻過出了個非常熱鬧的年。該有的過程,一件沒少。要不是王姝肚子太大不好太累,估摸著還得出去放個花燈。王玄之被她嚇得心驚膽戰的。兩人吃了一頓年夜飯,王玄之便將她趕去睡了。自己一個人守歲。

    王姝玩過了也知曉輕重,她懷著孕不能熬夜。當下便打著哈欠回了屋子。

    除夕夜是不眠夜,夜裡不熄燈的。王宅內外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下午大雪停了,烏竺瑪帶著一幫人把院子裡的積雪全給鏟了,倒也不怕滑。

    喜鵲送來了熱水,王姝稍稍洗漱一番便上了榻,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睡到半夜,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怎麼,總覺得身邊多了個軟乎乎的東西。聞著味道有些熟悉。但奈何睡得實在太沉了,怎麼也睜不開眼睛。只能迷迷瞪瞪地抱住了暖烘烘的這個大東西,睡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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