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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38:13 作者: 啟夫微安
    這老太監竟然還敢巧言令色,胡言亂語?

    「放肆!」皇帝原本是遷怒,此時聽他這般狡辯頓時怒火中燒,抬腳狠狠踹了他一腳,「還敢狡辯!你跟朱兆錯還挺心有靈犀?如此聽太子的話,不如去太子身邊伺候?」

    這一句話差點沒嚇破秦蓮生的膽兒,他當即顧不上狡辯,接連地磕起了頭。

    「陛下,老奴知錯,老奴不該收他們的好處……」

    皇帝就這般冷眼看著秦蓮生磕的滿腦袋血,心中那股子惡氣才總算平息。他看也沒看秦蓮生,也沒叫他起來,就這麼帶著一批噤若寒蟬的宮人離開了。

    秦蓮生一動不動地跪在青石板上,沒人叫他他也不敢起來。

    皇帝帶著一批人怒氣沖沖地進了鍾粹宮。

    鍾粹宮裡,葉慧瓊還在等興慶殿的好消息,自然沒睡。

    她這段時日還在為了恢復身子日日在吃藥抹藥,接受大夫的按壓。身體雖說恢復了不少,但太過痛苦,人也瞧著越發的老態。明明還沒到四十的年歲,與皇帝站在一處,卻仿佛比皇帝大上十五歲不止的老嫗。皇帝依舊俊美如斯。

    這一個照面,葉慧瓊連邀寵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如今不敢以現在的身體見人,往日那藏著掖著的勾引手段便也收了起來。此時哪怕是深夜,她的臉上也是一層厚厚的妝容。不過即便臉上粉厚的能刮出膩子,也擋不住她眼底的渾濁。

    「陛下,陛下您怎麼這時候過來?!」葉慧瓊陡然看到皇帝十分驚喜,霍地一下站起身。

    雖然她如今的身體伺候不了皇帝,葉慧瓊還是盼著他來。自打上回她素麵朝天抹藥的場景被皇帝撞見,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進來過鍾粹宮。

    皇帝來這一遭,本是來斥責她一後宮婦人,膽敢插手前朝之事。以及她膽大包天,竟然把手伸到他的身邊來。但這麼一看到葉慧瓊這幅模樣,他心頭的那股惡火又莫名其妙地熄滅了。

    年初的時候,葉慧瓊還是一副保養得宜的樣子。不過短短八個月,為了保住那對雙胎死胎,她愣是折騰成這幅老態龍鐘的模樣。細想想這麼多年,葉慧瓊為他生了三子一女,勞苦功高。皇帝便是再不近人情,她也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

    人如今弄成這樣,他不由的又心軟了。

    葉慧瓊將皇帝神色的幾番變化收入眼底,一顆心重重地沉下去。她很慌,控制不住地發慌。皇帝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是嫌棄她老了麼?還是覺得她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瞧著噁心?

    她想像往日那般撲到皇帝懷中撒嬌,可扭頭看到鏡子裡都要被嚇一跳,她哪裡敢?

    「陛下,可是前頭出了什麼事?」葉慧瓊知曉自己的優勢不在,如今她還剩的資本就是三兒一女和往日二十多年的情分。幸運的是她嗓子還沒壞,依舊溫柔似水。

    皇帝默默地看了葉慧瓊許久,丟下一句『你歇息吧,往後再往朕身邊伸手,別怪朕無情。』轉身便離開了。

    人來去仿佛一陣風。

    一行人離去後,葉慧瓊才驟然發怒,將梳妝檯上的妝奩全部掃到地上去。她倏地抓起一把剪刀,劃在了身邊跪在地上給她塗藥的宮婢臉上。一聲慘烈的尖叫劃破天際,那樣貌青澀的宮婢臉上赫然一道鮮紅的血痕從眉骨劃到了下巴,毀了整張臉。

    其他宮婢們狼狽四散開,徒留那才十四歲的小宮婢捂著臉軟倒在地,哭得聲嘶力竭。

    葉慧瓊舉著剪子還要再劃,被一個貼身宮婢壓住了胳膊:「娘娘,娘娘……莫生氣,若是瞧不慣,你且將小丫頭趕出去便是。莫動剪刀,省得劃傷了自個兒……」

    貼身宮婢壓她又不敢壓得太實,被葉慧瓊反手一剪子劃在了胳膊上。鮮血四濺,血肉模糊。

    「你們是死的嗎?沒看到娘娘劃傷手了麼?」

    屋裡鬧成一團,還是去後廚煎藥的嬤嬤回來,才制止了這場鬧劇。

    不過這會兒,屋裡八個宮婢,傷了四個。一個宮婢臉徹底毀了,兩個傷得相比之下算輕的:一個傷了臉頰,臉上被戳了一個洞,另外一個耳朵被剪掉一個口子。還有一個傷在了胳膊上。嬤嬤厲聲呵斥著驚魂不定的下人趕緊收拾。這屋子裡全是血,實在是難看。

    扭頭蹲下身,細細地替葉慧瓊擦手:「娘娘,您這又是何苦……」

    嬤嬤是從潛邸就跟著葉慧瓊的老人,情分不一般。她一張口,葉慧瓊才冷靜下來。

    「嬤嬤,陛下嫌棄我了……」葉慧瓊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從今以後,她怕是跟德妃賢妃一樣也淪落到無寵的境地了。皇帝那個眼神,怕是已經沒有再拿她當一個女人看了。

    這會兒,鍾粹宮鴉雀無聲。誰也不敢這時候發出一點動靜,生怕主子娘娘再發怒。

    鍾粹宮的鬧劇,絲毫沒有影響到長樂宮。

    是的,皇帝在鍾粹宮發完一通火後,轉頭來了長樂宮。今兒他來也頗有些意思,讓人送來了一身鮮紅的衣裳。別的什麼也沒說,就讓宮婢給呂黎換上。

    呂黎早已經習慣了自己被皇帝當成玩偶,面無表情地任由宮婢們替她換衣裳。

    換好後,那個巧手的嬤嬤還大晚上替她上了妝。

    呂黎看著鏡子裡冷艷高貴的臉,發現這嬤嬤竟然給她梳了個未出閣姑娘的髮髻。鮮紅的衣裳穿在身,讓她眉眼之中的又冷又艷的氣質拔到了最高。若非呂黎掐了手背的肉,一股揪疼襲上來,她都以為鏡子裡的這個女子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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