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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38:13 作者: 啟夫微安
賭咒發誓的話多說無益, 王玄之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在姐姐跟前哭,「我會站起來的。」
王姝盯著他哭到紅腫的眼,即便如此,他一雙熠熠生輝的鳳眸。王玄之骨子裡的一些東西還是很像父親王程錦的。勉勵的話她便也沒多說,看天色便好,王姝又回了清河鎮。
王家要找的人,鏢局那邊有動靜了。
目前有人打聽到,王家有一批人被賣到了嶺南以南。
毛氏對這些王家的老人骨子裡是恨的,恨他們不將她放在眼裡,更恨他們把控著王家各個重要位置。尤其對忤逆她的下人,處置起來都十分狠心。王春貴胖叔這一批人特意尋了關係往流放之地賣掉,就是打著讓人有去無回的主意。其他的王家忠僕也是賣到了天南海北去。
既然當初賣的時候就是打著把人弄死的主意,自然不會找好人。毛氏找的這一批人牙子要麼是不拿人命當命的黑心鬼,要麼就是沒有門路只能手段下作的人販子。兼之這些奴婢被賣的時候年歲都不小了,性子和脾氣早已定型,根本就沒去處。
一般講究些的人家不大願意用。換言之,這些人其實不大好賣。
其實只要王家錢給的夠,買回來還是很容易的。就是他們在外這段時日估摸著遭了不少罪。一些年紀大的老僕從,或者身子骨本就不夠強健的,經不住路途上的折騰,人在路上就沒了。
「……先把能找回來的人找回來。」
王姝默了默,淡聲道,「後頭的事情再說。」
除了這些人,派出去查帳的人終於有消息反饋回來。
除了涼州、雍州、雍州這附近一帶的商鋪帳目大差不差,沒出現大問題。離的遠些的,脫離了主家控制的,都存在或多或少的貪墨問題。貪墨的數目有大有小,其中有一部分人甚至打著王家的旗號,在當地做了些欺男霸女的勾當。
這些事,樁樁件件,對王家的名譽和信譽產生了部分不良的影響。
蕭衍行給的那些帳房先生,在王姝跟前時不顯,離了主子出去外面,做事的效率和才能就展現出來。
這些單獨被派出去的帳房查帳的效率非常之高。在爭得王姝同意後,不僅讓貪墨的人將吃進嘴裡的吐出來,還雷厲風行地處置了一些不好處置的人。
王姝看著信件里一五一十的描述,不由感慨:果然被太子納入麾下的人沒一個簡單的。
料理這些人沒那麼簡單。
這些掌柜當初能被王程錦選中並委以重任,自然有一定能力在身上。那麼多掌柜,忠義之人不是少數,但也不乏私心過重的人。尤其是舊主一去,新主羸弱,姐弟兩人沒立起來。當這些人意識到新主壓不住他們的時候,難免不會生出異心。
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的本性是自私的。何況人的品行操守並非一成不變,人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轉變。堅持操守到老正是因為少見,才會被人歌頌和讚揚。
但對於一些曾經做過貢獻,如今犯錯不觸碰底線的。王姝還是願意給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她的意思傳達下去,拿捏分寸該怎麼做還是下面做實事的人。
這些並不需要王姝事必躬親。她作為家主,只需要看最終的結果便可。倒是京城那邊,至今還是處處受限。柳帳房的信件這段時間斷斷續續到了,資產盤點並不是很順利。王姝要查的事情也還沒有個頭緒。明擺著陳良生背後之人出手護著他,不讓王家將商鋪的管理權拿回去。
思來想去,王姝做了個決定——暫時斷掉對京城商鋪的貨物供給。並讓京城的王家鏢局做關門整頓。她則利用家主的印鑑快准狠地切斷了資金,並發了一道召回的命令。
且不說這件事激怒了京城的王家鏢局的鏢頭,為此特意來信叱罵王姝閨中小兒不知輕重,濫用職權。就說這件事也引起了多方的不滿。
頭一個鬧起來的,便是京城的大掌柜陳良生。緊接著是跟京城往來密切的港口駐點管事。
都在叱罵王姝無知婦孺,難當大任,王姝這麼做是在毀王家的前程。
他們這麼叫囂,自認是有理有據,在為王家考慮的。
蓋因王家的產業鋪得很大,王程錦在世時,京城的鏢局生意東至海外,北起長城以北。不僅與威海的海貨商人有密切的往來,京城以北不少皮貨商人也十分依賴王家鏢隊。這裡頭牽扯了多少富商權貴,事關多少關係往來。商人在世道上想要走得遠走得順,必然脫不開這些達官貴人的扶持。這也是為何當初王程錦如此看中京城這一塊區域,哪怕入不敷出也要維持的原因。
可王姝這無知婦孺,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眷,一拍腦袋就敢切斷貨物的供給,還要關停京城的鏢局分部。她知曉其中利害麼?她分得清輕重?
當真是不知所謂!
然而他們叫囂的再厲害,看著入不敷出的帳簿,王姝也絲毫不為所動。
做生意講究的是一個以物生財,不管它會牽扯多少利益,是否會觸怒達官貴人。一旦商鋪入不敷出,需要不停地往裡面砸錢還撈不回本時。那這就是個爛掉的部分。
爛掉的部分,從最根本的初衷上來說就是沒有存在的必要。切掉最好。
那些咒罵她鼠目寸光,說她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無論如何唾罵。王姝只認準了一點,她王家不是京城那幫貴人的下人,沒必要吃力不討好地砸錢替他們做事。至於那些自認對王家有功的掌柜來信要挾,說什麼若王姝一意孤行,他們便干不下去,只能捲鋪蓋走人什麼的……王姝也沒有刻意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