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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38:13 作者: 啟夫微安
    年輕男子眉目微動,面上染了絲笑意。

    「方才外頭是誰?聽著說話倒有幾分促狹。」穆先生一面回味著手談的滋味一面調笑,手慢慢地捋著鬍鬚道,「殿下今日也不去瞧一眼昨日入府的幾位如夫人?」

    這話問出,無人應答。僧袍公子一雙眼睛影在裊裊青煙中,室內很安靜。

    頓了頓,穆甾易忍不住老生常談:「殿下便是有所顧忌,也不能投鼠忌器。子嗣乃根本大事,耽誤不得。」老先生於蕭衍行亦師亦友,相交多年,說話自是不必忌諱。但即便如此,這個話說出口,還是有些說教的意思。幾乎他話一出口,一旁的莫遂心口就是一跳。

    莫遂悄摸地抬眼覬著主子的神色,這也是他方才故意開門的原因。

    說來,蕭衍行的膝下空虛,已經成了下屬們最掛心的問題。這幾年,關於蕭衍行有龍陽之癖,子嗣艱難的傳言越穿越真。便是一開始知曉內情的,如今都免不了憂心起來。

    蓋因殿下十六便與正妃成婚,後宅從不缺美人兒。如今眨眼四年過去,他竟從未踏入過後宅半步。不僅人不去,還不准女子越界去前院打攪他。身邊貼身伺候的,不是少年郎便是麵皮松垮的老嫗,從未見他與哪個年輕女子親近過。

    若說涼州府邸的那些都是宮裡安排的人,伺候著不放心。可這回進府的是袁嬤嬤親自一家一家親自去探,從本地選上來的人。

    僧袍的公子眉目不動,神情也變得淡淡。

    他本就生得一副玉質金相,貴重非常。尋常對人溫和以待時,自然叫人如沐春風。可一旦眉目間笑意收斂,方能看出冷清疏離來。

    端起手邊一杯茶淺淺地呷了一口,窗台上三足鴟吻捧珠香爐正裊裊的升著青煙。

    室內靜了片刻,氣氛變得不再融洽。

    僧袍公子抬抬手,莫遂小心翼翼地過來收了棋盤。穆甾易見狀,知今日竟然自己是妄言了。主子爺再是禮賢下士,寬宏大量。自己這話到底是僭越了。於是起身行了一禮告罪。

    蕭衍行沉默了許久,揮揮手。

    穆甾易面色一松,輕聲告退了。

    莫遂看著神情冷漠的主子爺,幾番欲言又止,到底沒敢說話。主子爺通常不會動怒,一旦動怒便十分駭人。一雙眼睛仿佛能將人刺穿,眼神目目似刀。

    他繞著屋子走動了幾圈,心裡急得跟貓爪似的難受。

    其實旁人不知,跟在蕭衍行身邊多年的莫遂是清楚的。自家主子爺之所以這般厭惡女子,還是京都那金鑾殿上的人做了孽。若非那樁事兒,府上的小主子早就能落地跑了。可這事兒發生也七八年了,主子爺如今看起來也與尋常男子不無兩樣,怎地還是邁不過心裡那道坎兒?

    「爺,」忍了許久,莫遂還是沒忍住,「穆先生也是好意……爺若是能有個小主子在膝下,下面人心裡也能安心些。穆先生……」

    「禁言。」

    莫遂撲通一聲跪下去。

    這些道理,他又如何不知?只是做起來沒那麼容易罷了。僧袍公子嘴抿成一條線,面上仿佛敷了一層冰。莫遂已經嚇得臉都白了。腦袋耷拉著,大氣不敢出。

    許久,才聽到上頭一聲吐氣聲,莫遂才敢悄咪咪地抬起頭。

    「方才外頭說話的是誰?」

    莫遂心裡一跳,眼睛亮起來:「屬下瞧著,人是往清輝苑的方向去的。清輝苑住著兩位小君呢,方才那位穿得素淨,約莫是縣令府上那位。屬下這就去問問。」

    第十章

    袁嬤嬤隔了兩天才回府上,回來時只她一人。

    匆匆去換身衣裳,急忙去外院回了話。

    這一次去涼州府邸,袁嬤嬤本是去給正妃梁淑儀稟告四個小君入府的情況,順便將京中御賜的美人兒接回臨安縣。她才在涼州待了三日,四個美人兒的面都沒見著,驛站那頭就收到了急報。袁嬤嬤頓時顧不上這點兒後宅之事,揣著信件就連夜趕回來。

    事情緊急,姜嬤嬤人進了和徽苑,半個時辰後才出來。出來時,面上都泛著土色。

    別的什麼都沒交代,回屋倒頭就睡了。

    外頭發生了何事,除了替主子在外走動的人知曉,後院的人是不受打攪的。後宅的人只管盯著二門,得知大管事嬤嬤回來了,便都在等著人尋她們說話。

    約莫等到下午,袁嬤嬤才醒來。打發了小丫鬟請四個新主子去茗香閣的花廳說話。

    王姝早前跟袁嬤嬤打過照面,這般說也不對。是四個人袁嬤嬤都是親眼瞧過的。只相比於王姝,其他三個人,姜嬤嬤就是遠遠瞧上一眼,再托人打聽打聽姑娘的行事作風。而王姝情況特殊,她則是真真兒面對面坐下來,親眼看過人的。

    約莫是當日王姝口出驚人之語給了袁嬤嬤比較深的印象,她潛意識裡就有了些偏好。

    袁嬤嬤把幾人叫過來,倒不是說立規矩或者下馬威。她一個伺候人的奴婢,靠著主子的信任倚重才有這些差事。小君們是妾沒錯,那也是主子爺的女人,就是得敬著。

    府上的規矩大面上她提點了兩句,又將涼州正妃賜的賞分了分,便客客氣氣將人都打發回去了。

    東西也不算多,就是宮裡的賞兒,外頭買不著。王姝四個人,一人得了幾匹好料子,又幾件好首飾捧回去。在座的幾人除了家貧的鄭氏,都是富貴人家出身。好東西見過不少,倒也沒多稀奇。王姝也是這會兒才知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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