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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38:13 作者: 啟夫微安
    是他娘以他年歲還小,替他保管,硬要了過去。

    一事是自己傻,王玄之的眉眼都耷拉了下來。像一隻犯了錯的小狗:「就是因為這兩樣東西,姐姐才要被送去當妾嗎?」

    「是。」王姝想了想,點了頭,「因為你娘把持了王家,拿捏了你我的生死和姻緣。」

    王玄之臉色更白了。

    「這並不完全是你的錯。」王姝並不否認自己說這個話有私心,但也沒必要將錯全怪在別人頭上。她沒有敏銳意識到毛氏居心不良,也怪自己遲鈍。

    「可如果不是我給了我娘這些東西,她……」

    王姝看著仿佛犯了天大的錯,愧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王玄之。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或許,她應該教好王玄之。

    「我會把東西拿回來的。」王玄之看向王姝,「也不會讓姐姐給別人做妾的。」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

    當日夜裡,南邊院落的上房主臥窗子,被人從外頭敲響了。

    王姝還沒有睡,這一個多月她心思多夜裡很難入睡。幾乎是一有響動她就睜開了眼睛。躺在榻上沒動,那窗外人影閃動了兩下,一道嗓音傳來進來。

    「大姑娘,大姑娘,」是楊婆子的聲音,「你可睡了?」

    王姝披上衣裳,坐了起來:「何事?」

    只聽窗戶啪嗒一聲打開,有人從外面打開了窗戶。

    王姝下了榻走過來,楊婆子攀在窗子邊上。手裡似乎捏著什麼東西要遞給她。王姝臥房的窗戶很高,是曾經王程錦特意叫人弄的,從外頭等閒爬不進來。

    王姝接過她遞來的東西,湊到月光下一看,是一張紙條。

    「外頭有個俊俏的後生託了後門的老孫遞進來的,」楊婆子壓低了嗓音道,「說是很重要,你且看看。」

    打開一看,裡頭熟悉的字跡映入眼帘。是顧斐的字。他的字跟他的人完全不一樣,顧斐此人端的是一幅溫文爾的姿態。字卻剛勁有力,入木三分。王姝看著上面顧斐問她可需要他幫助,說他願上門提親,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果然,還是這樣。

    「往後這種字條不用遞進來了。」扔下一句話,她面無表情地將字條撕碎,轉頭又躺回了榻上。。

    第六章

    夜裡寒露重,四月份也是有些涼意的。

    顧斐安靜地守在王家後宅門口,許久不見院子裡有動靜。等了大半夜,直到夜色瞳朦之時,那緊閉的王家後門才吱呀一聲打開。

    借著月光,顧斐疾步上前。

    「顧家後生,」方才替他遞話的老孫家的從門裡伸出半個身子,沖他搖了搖頭。剛睡醒,嗓子裡含著沙啞的睡衣,「往後不要往大姑娘院子裡遞消息了。」

    顧斐一愣,頓時心口一沉。

    他神色難得有些慌,靜靜地看著這婆子。頓了頓,才問:「……確定消息是遞進去了麼?」

    「遞進去了。」老孫家的嘆了口氣,直言,「這是裡頭遞出來的原話。」

    說來,顧斐與王姝七八歲時相識,往來了至少有十個年頭。往日王姝會托人給顧斐捎些東西,顧斐經常會出現在前後門。雖不曾真的進過王家內院,但大宅前後門看門的人卻都認得顧斐。那老孫家的看著眼前斯文雅致的讀書人,有些替王姝可惜。

    想了想,還是遮遮掩掩地將王家的情況透露給他。

    這段時日,外頭關於王家的種種傳言傳得沸沸揚揚,整個清河鎮都在說。顧斐多少有些聽說。他道是人云亦云,有些事做不得數,興許沒有那麼差。沒想到王姝的現狀竟真如此不堪。

    他眉頭緊鎖,想問些什麼。轉頭一看打著哈欠的王家下人,將到嘴邊的話有咽回去。

    話遞到了,夜色還早。

    老孫家的往他臉上瞧了一眼,丟下一句「你回去吧。」便將門給關上了。

    這之後,顧斐果然如上輩子一樣,尋了媒人上門提親。不過這回沒有王姝的配合,事情並不順利。毛氏客客氣氣地拒絕了他。

    顧斐雖說家貧,但他本人在清河鎮乃至臨安縣都頗有才名的。

    王姝或許都不及毛氏了解的清楚。畢竟日日為張耀民操持,毛氏對讀書人的事情了如指掌。顧斐這樣一個被張耀民掛在嘴邊嫉妒的年輕人,喝醉了還要酸幾句的年輕秀才。一看將來就有大出息,毛氏怎麼可能便宜王姝?

    生怕拖久了會夜長夢多,在顧斐來提親的第二日,毛氏就打發了人去縣城。

    ==

    王姝披頭散髮地被人從榻上拽下來,神志還是懵的。

    事發突然,王姝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抬眼看了窗外,越過影壁,草木影影重重的。窗外的天色熹微,天邊兒月色還未西沉,迷離地泛著黑藍的色澤。將將五更天。

    兩個粗壯的婆子一人拽著她一邊胳膊,硬生生將人架到了盥洗室。下人們抬著熱水、花瓣、新衣裳,魚貫而入。僕婦麻溜地兌好了水,將人剝乾淨便按進了浴桶。這一系列行徑快到讓人反應不及,反應過來,王姝已經坐在浴桶里,一張臉沉得滴水。

    刷洗的婆子不是她院子裡伺候的人,王姝掃視了一圈,一個眼熟的都沒有。

    毛氏自從發現上回沒能揪出王姝院子裡幫襯她的人,便再不信這些人。

    這回來替王姝梳洗的,全是她院子裡用慣的人。這樁婚事她是鐵了心要噁心王姝的。不管任何人,決計不給她一絲逃脫的可乘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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