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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0:38:13 作者: 啟夫微安
    只留了一封信,說是縣衙里來了口信讓他下個月去接下老主簿的差事。他先行去府衙熟悉安頓。

    毛氏這一口惡氣直堵到了心坎兒上。

    張耀民這人也是有意思,做著最沒臉沒皮的事兒,卻是個極其要臉面的人。生怕事情鬧大會污了他的名聲,火急火燎的跟毛氏撇清關係。仿佛晚走一步,就會被人逮住了他跟毛氏糾纏的把柄,就會叫他好不容易得手的差事黃了似的。

    他一走,留毛氏一人面對流言蜚語。

    毛氏又傷心又難受,挺著快六個月的大肚子,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加上年歲偏大,張耀民的這一舉動無疑是雪上加霜,叫她頭髮大把大把的掉。臉皮也越來越蠟黃,氣色極差,人眼看著就老了十歲。

    如今毛氏的屋裡都不敢放鏡子,看一眼就要被自己嚇死。

    「那縣城那戶人家到底是什麼意思?」一面擔驚受怕一面還焦灼地瞪著消息。

    打發了僕婦去問,又問不出名堂。僕婦支支吾吾了許久,才說了實話:「奴婢派人去打聽過了,沒給什麼回應。」

    見毛氏臉一瞬間沉下來,嚇得又趕緊找補:「但也沒拒絕,見著那位的面兒了,態度比較含糊。」

    毛氏嘴裡都能嘗到血腥味,硬是咬緊了牙關沒昏:「……不管了,今夜大姑娘的飯食你去送。」

    不管這事兒怎麼樣,不成也得成。毛氏眼神跟淬了毒似的,面色慘白如鬼,陰森森道:「多放一些也無礙,她跑不了!」

    第五章

    上輩子就上過一次大當,王姝自然對吃食格外仔細。

    她如今不只是吃食上萬分小心,入口的茶水和屋中點的薰香也十分注意。若非必要,王姝都不用帶有薰香味的東西。省得自己一不小心被什麼古怪的薰香給害死。

    整個王家如今算是被毛氏給把控了。一日沒能將中饋拿回來,王姝是一日不敢碰大廚房送來的吃食的。

    雙方僵持著,日子如流水一般過去。

    毛氏的身子越來越重。加上幾次差點流胎,傷了身體。如今養得非常小心。非必要,她是絕不會親自來王姝的院子。

    王姝出不來院子也不能放任自流,有問題就想辦法解決。毛氏這邊短時間內是奪不回管家權。想要打消她拿捏王姝婚事的念頭不大可能。只能從那戶人家入手。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手裡握著錢,總能買到想要的。

    那戶人家確實有點神秘,王姝花了不少錢,竟然打聽不出來多少東西。沒辦法,就只能先寄希望於輿論,花錢買通了茶館的說書先生,將王家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毛氏過了不久也反應過來。

    傳言鬧得這樣大,要說背後沒人搞事兒,不可能。她這輩子十幾年謹小慎微,沒什麼仇家。害她的人毋庸置疑,就是王姝!

    王姝人在後院,幫她做事的,只能是她院子裡那幫人。

    一想到她早把王姝院子的老人發賣乾淨了,竟還有人敢背地裡幫她毛氏便不能忍。她倒要看看,王程錦都死了,這個家裡誰敢幫襯王姝!

    毛氏在家中大動干戈,縣城那戶人家總算來消息。好消息仿佛一陣及時雨,澆滅了毛氏心中的怒火。她喜滋滋的打發僕從將人迎進門。

    等了這麼久,可算是等到了。若非肚子不允許,毛氏都要派人親自去登門問。

    那戶人家也利落,別的一概不問。只當眾唱了禮單。

    給的納妾禮也委實不一般,小小一個妾室,竟然給了十二抬。且都是好東西,金銀玉器,絲綢錦緞,樣樣都有。四五個護衛大張旗鼓地就送進了王家的庭院。毛氏心中那個高興啊!她原先的預想著哪怕給個幾十兩銀子,她也樂得將人送過去。沒想到王姝這麼值錢!

    「好!好!好!」毛氏當即神清氣爽,「去給袁管事回話,這門親事我應了。」

    毛氏接了那戶人家的納妾禮。

    怕態度怠慢,當日又派了人回去商量日子,這門親事就等於板上釘釘。

    王家唯一的姑娘婚事定了,這消息一出,整個清河鎮都震動了。

    無他,清河王家在方圓百里,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戶人家。這些年受過王家恩惠的人家不在少數。且不說鎮子通向縣城外頭的路,清荷書院等等落到實處的好處。就說王家當家人沒病逝前,一些有才學但家境貧寒的讀書人想去書院讀書,能減免束脩的。

    換言之,好些讀書人知曉王家有個大姑娘在的,也不乏青年才俊有些想法。眼巴巴地盼著。如今一聽王家的大姑娘婚事定了,且還是這麼個上不得台面的婚事,一片譁然。

    清荷書院,顧斐捏著筆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沾滿了墨汁的筆尖凌空,墨汁啪嗒一聲滴落在鋪平的紙上。他怔怔地看著紙上的墨暈,幾次深吸氣,都沒能將蒼白的臉色和腦中的嗡鳴給壓下去。

    耳邊竊竊私語還在,人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口吻。

    「那毛家主母,我記得是後娘吧?」有一青衣讀書人義憤填膺道,「果然不是個好的!好好的王家大姑娘,竟然給人定這樣一樁婚事,委實歹毒!」

    他這一聲,立即引來了憤憤的附和之聲:「是啊是啊……」

    耳邊嘈雜的聲音從小聲嘀咕到大聲議論,越演越烈。

    許久,顧斐才深吸一口氣,微微顫著將筆墨收回囊篋中。他倉促地起身,背起囊篋就要走。許是因為太匆忙,衣衫的下擺不小心刮到了旁邊人桌上的硯台。惹來一陣的惱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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