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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頁

2023-09-28 20:07:02 作者: 止寧
    「阿梅啊,好歹吃一點吧。」

    余秀梅帶著哭腔:「我吃不下,」

    話音剛落,她眼裡又蓄滿了眼淚:「你讓我怎麼能吃得下!」

    余爸將碗放在床頭柜上,看著眼前這個被自己蹉跎了半輩子的女人,他心疼地摸了摸那帶著斑白的頭髮,囁嚅著:「我看算了吧,如果小魚真的喜歡……那……那我們……」

    余秀梅聞言立刻翻坐了起來,怒不可遏地指著余爸的鼻子:「余大國!你是不是病了一場把腦袋給病糊塗了!還是你也看上了人家的錢!要拿你的兒子去換榮華富貴!」

    余爸臉色一變,他抖著唇:「你、你說什麼呢,」

    他臉上變了幾個顏色,但終究還是壓制住心頭的火氣,長長嘆了口氣:「你啊,這大半輩子,脾氣都是這樣,遇事情總是往狠里說,阿梅,我都到了這把年紀,再多的錢,再多的富貴,對我來說,又有什麼用,我死裡逃生,有些事情看得再清楚不過。」

    他伸手握住余秀梅的粗糙的手:「小魚打小懂事,別個小孩要這要那,上各種培訓班,他呢,知道家裡拮据,寫作業還特地還用鉛筆寫,寫滿了再全部用橡皮擦掉,一本破破爛爛的作業本起了毛邊了才捨得換,還那個聰明,次次都考第一,上次高考,明明最傷心的是他,可到最後,反而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反過來安慰我們,他明明有著大好的前途,可為了我的病,生生蹉跎了好些年,若不是去年他考上了京大,我……我就是死也不瞑目的,可他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這次還是被你逼急了才那麼抱怨一句,你說說,我們哪裡來的福氣有這樣一個孩子,你忍心看他傷心麼?」

    余秀梅低泣:「你以為我不心疼他麼,可小魚真要跟一個男的在一起,咱們老余家能在老家抬得起頭麼?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同意他跟一個帶把的在一起——那漢城大老闆是正經過日子的人麼?他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這樣的男人,多得是大把大把的人往上撲,小魚守得了一時,那一輩子呢!現在不讓他斷了,以後是要讓小魚跳火坑的啊!」

    余爸搖了搖頭:「感情哪裡能說斷就斷,當年你媽不讓你嫁給我這個窮漢,你又是怎麼鬧的,阿梅,我們年過半百了,本應該看清很多東西,怎麼反而是你開始執迷不悟了呢。」

    余秀梅看著眼前這個跟了半輩子的男人,說後悔麼,其實不算後悔,也沒法後悔了,這個男人縱她容她,用僅有的一切待她好,人生再來一次她估計還是會咬咬牙選擇這個男人,但她知道這份苦吃得心酸,吃得苦澀,如今到了她母親的年紀,才明白當年父母為何那樣寧願跟她翻臉也不願她嫁給這個男人,這看上去很矛盾,但為人妻跟為人母有的時候就是那樣矛盾。

    余秀梅靠在余爸胸口,像少女時那樣哭泣:「大國,我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好孩子不得善終啊,你看看他現在,已經全身心都陷進去了,小魚這孩子我再清楚不過,就是個認死理的孩子,我只求不那麼痛的時候將他們分開來,好過以後愛狠了,連命都不要了!」

    余爸想了想那個面目冷峻高高在上的男人,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無奈的嘆息。

    房間裡充滿了無奈傷感憂慮與心碎。

    門口傳來一陣叩叩叩的敲門聲。

    余爸疑惑地往外瞧了瞧,放開了余秀梅:「我去看看,說不準是小魚回來了。」

    他走出客廳開了門,門口處黑壓壓站了三個人,尤其中間那個,高大挺拔,氣勢逼人,對方微微欠身,客客氣氣道:「余伯父您好,我這次來想跟您還有伯母商量一些事情。」

    余爸有些受驚,猶豫道:「現在麼。」

    他還沒再想出什麼推辭的話來,余秀梅已經從臥室裡面披頭散髮出來了,她指著周瀚海的鼻子罵:

    「你來做什麼!還想讓我們賣兒子麼!做夢!」

    周瀚海並不惱,徑直走了進去,目光誠懇而莊重地直視著余爸余媽:「我直接開誠布公,這次來是希望二老同意我跟小魚的婚事。」

    此話一出,余爸余媽臉上雙雙變了顏色。

    站在外面的兩個人也進了來,五六成年人讓這間小小的客廳立時顯得有些侷促。

    其中一個微胖的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打開公文包,將裡面的一大摞材料盡數交給周瀚海。

    周瀚海一份一份地擺在茶几上。

    「這是本人名下所有的流動資產、不動產。這是些是信託基金,還有股份轉讓協議,我已讓我的律師擬好贈與協議,目前這些全部都已轉移到小魚名下了,請二老過目。」

    他將手上的那一疊全部遞給余爸,身後的律師又遞上另外一份協議,周瀚海解釋道:

    「鑑於上市公司的屬性,為避免股價動盪,目前無法立刻將漢城的股份轉移到小魚名下,但我向二老保證,在三年內我會將名下占股陸續安全過渡到小魚名下,這份延期協議我已經簽好,二老可以將這些協議拿到法務人員那邊諮詢——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證,這些協議絕無任何取巧之處,當然,錢財不能說明全部,只是我想讓二老明白,我對這份婚姻的認真。」

    余爸看著上面一堆密密麻麻的字,以及那些數不清的零,他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余秀梅一張臉也是失了血色,她喃喃著:「你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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