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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6:29 作者: 豆莢張
「杜哥,是你回來了嗎?」笑笑問。
杜景舟睜開眼睛。他們差一點點就要把彼此身上濕透的衣物都脫掉了,冰涼和熱意正同時伏在他們身體裡外。
「這是你的房間,你去應付。」他用氣聲對關江說,後者無奈,扶在他腰上的手摩挲了一下,剛想說「別理她」,敲門聲就到這邊了。
「小關醫生?」笑笑的語氣有點猶豫,「那個,我就是想告訴你們,熱水可能只夠一個人的份兒了,你們淋了雨,注意分配一下……」
「你們」?關江的手停住了,摒了摒息,和杜景舟分開一點,大眼瞪小眼。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他們用不同的語氣說了同樣的話,事實顯而易見了。關江抬手抹一把額頭,捋得一手水珠。杜景舟讓開身,開了燈。關江打開門。門外的笑笑已經走開一段,聽到動靜回過頭來。
看到門裡真的是兩個人,她露出一個誇張的失望表情,嘆了口氣:「唉——」又攤攤手,「我怎麼這麼可憐。」
杜景舟抿抿唇,勉力微笑:「謝謝你的提醒。」
笑笑擺擺手:「不客氣,如果要洗澡的話早點去吧,如果不用的話,」她掃描似的上下看他們,「請便。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完,踩著拖鞋往自己房間走。
「唉!」關江喊住她,想說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主動表態了,「不會說出去的,你們繼續,晚安。」
關江和杜景舟面面相覷。燈光之下,他們看清彼此。都是一副狼狽樣,頭髮在滴水,臉上也有水。夏天的薄衣服貼在皮膚上,在事情被打破之後看,也並不像小說里寫的那樣誘人。
「算了,去洗澡吧。」杜景舟說。
「餵——」關江撇撇嘴,望著他的眼睛。你說真的?
杜景舟頓了頓。他知道做下去也許會很好,但驟然知道自己十八歲的初夜就是和眼前這個人,而這個人早就知道了卻隱瞞這麼久,就覺得今天不夠對。
「真的,去洗澡吧,不要感冒了。」他滿臉冷靜。
然後,他看到關江眼裡的火光滅下去。米酒的勁頭還在,他咕噥了兩句聽不清的話。表情像小孩子賭氣似的,氣哼哼地回隔壁房間去了。
只留下一句:「熱水給我留一點!」
第二天一早,笑笑就發現了,關江和杜景舟之間並沒有她想像的那種氣氛,甚至比之前還要客氣一些。
旅行團上午安排爬一座有鐘乳石岩洞的山,他們三個一起行動,他們對她的照顧都是分別的。搞得跟不認識似的,瘮人得很。
「我是不是壞事兒了?」岩洞裡,她找杜景舟問,「你們倆,好像不對唉……」
關於該問他們中的誰,她還衡量了一下。雖然昨天的漂流中,她和關江說了很多話,後來還達到了可以互懟的程度。但她直覺他冷心冷肺,不好向他深挖。
杜景舟看她自責疑惑的表情,搖搖頭:「不是你的問題,你別放在心上。」
不是就好。笑笑拍拍心口。她沒真的多在乎他們怎麼了,只是不想和自己有關。得知答案,卸下不安即可。
「別太上心啦!」她安慰杜景舟,「反正也就是一趟旅途,回去以後不想聯繫直接退群就行,誰還能影響誰怎麼著?」
杜景舟沒說什麼,唇角揚一揚。那是苦笑。
清醒過來之後,他發現自己還真不那麼能接受關江是他兩任「前任」這件事。太尷尬了。他想起分手那天——如果那可以稱之為分手的話,自己對關江說的話,就尷尬得直呼氣。
早上起床在天井見到關江,彼此目光短暫對視,他從裡面看到半點未減的忿忿。
嘖,小關醫生居然這麼能鬧情緒?真是不可思議。他思緒飄遠,又想,這人可真是不適合做心理諮詢師。
於是兩人都沒有說話,上山的時候還是三人行。進了岩洞,導遊大致介紹了山洞的情況宣布自由活動,再轉頭,關江就不見了。
笑笑對於關江掉了隊沒什麼感覺,她忙著拍照,拉著杜景舟陪。
岩洞不算大,幾乎沒有經過開發。團員們拿著事先準備好的手電筒也沒能走太深,加上導遊每隔一陣子就會開麥提醒大家不要亂走,大家也就都很注意安全。
半個小時後,導遊招呼大家出去。杜景舟一眼就發現,關江沒在人群里。
他的心立即「咯噔」一下。心裡騰騰地燒起一股火,又惱又憂。他沒有僥倖的習慣,直覺關江一定是走深了。這倒不一定就有危險,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擔心。導遊的點名還沒點完,他就舉手報告自己的隊友「落在裡面了」,要回去找。
笑笑有點吃驚地看向他,有點猶豫地問:「那我……」
「你不用去,我自己去找就好。」杜景舟說。
笑笑鼓鼓腮幫子,想起自己知道的秘密,不說話了。
最後是杜景舟和導遊一起回去找。
杜景舟給關江打電話,但信號太微弱。村里空曠平地上都不太好上網,山洞裡是什麼情況還真說不好。他看著不滿格的信號,聽到聽筒里一片安寂,並不指望這個電話真的能被接到。
剛才遊玩的主岩洞深處有好幾條岔路,大小不一。有的能容人通過,有的則略勉強。每一條路裡面都黑魆魆的,完全沒有光從裡面給他們傳遞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