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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唉----」錦麟杵著下巴,自言自語的嘆道:「煩死了----死太監就會給老子添亂! 」
既然姜公公有了這樣的動作,就證明這個敵人走到明面了,倒不怎麼可怕。因為最可怕的人,永遠是不知是敵是友的對手。
而且比起死閹人,明顯家中生氣的妻子,更叫他擔憂。
以前她生氣,他插科打諢,哄一哄就好了。而這一次,顯然沒這麼簡單。
「哼,我還不是為了你好?!難道讓你知道我去了天香樓,你就能放心嗎?」錦麟一拍桌,站起身在書房轉悠了一圈,目光落在那小榻上,一瞬間心情又低落下來了。難道他今晚上又要睡在這兒了?
不能坐以待斃。今時今日不同於以前的一點在於,澤兒長大了,他肯定能幫上他。把 兒子攬在身邊,就不信暇玉不見他。
他開門,吩咐門口侍候的丫鬟道:「去把小少爺叫來,就說我要問他功課。」
「是,老爺。」
待那丫鬟走了,錦麟重新落座等著兒子過來給他和暇玉牽線搭橋。不想過了一會,那丫鬟來回話說,小少爺被叫到夫人房中去了。
「……」
慢了一步。
錦麟食不知味的用了晚飯,覺得自己簡直比蹲在詔獄的囚犯還痛苦。暇玉不想見自己 ,而且義正言辭的警告了他,如果他涎著臉回去,便更加不原諒他。錦麟自然不敢妄動,苦兮兮的自個在這寒秋的夜晚宿在書房裡。
他期待第二天一早回臥房取衣裳能換得轉機,他記得有一次吵架了,就是她主動藏起了他的鸞帶,逼迫他和她開口說話的。於是揣著這點小期待的錦麟,輕手輕腳的回到了臥房,剛走進去就瞅見他的麒麟服和鸞帶盡數搭在衣架上,只要不是瞎子都看的到。床幔垂下,把裡面的情景遮掩的密不透風,擺明了是讓他自個穿了衣裳,不要打擾她,然後滾蛋 。
錦麟愛發脾氣的毛病是收斂了不少,但不代表連『病根』都去了。他的確有錯,但他不是認錯了嗎?她還想怎麼著?鬧也該鬧夠了吧?
他就是去**了,她能怎麼著?!
他氣哼哼的拽下麒麟服,瞪著幔帳一邊換衣裳一邊想。待換好了,扣上鸞帶,他終於忍不住了,將換下來的常服往地上一摔,怒道:「吳暇玉!」便撩開幔帳,準備和她好好理論一番。
不想剛把床幔撩開,就見她好端端的抱著膝蓋坐在裡面,正恨恨的瞪著他。
「怎麼了?」她面無表情的質問:「一大早想和我說什麼?」
不知怎地,錦麟面對她冷到骨子裡的目光,囂張的氣焰就如被迎面潑了一盆冷水下來 ,登時便熄滅了。
「叫我名字做什麼?」
「……」錦麟低下頭,悶聲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睡的好不好?需不需要掖被子……沒想到你已經醒了。」
她拉長尾音,綿長悠遠的冷哼一聲。
錦麟裝模做這樣的俯身將被子給她拉了拉:「小心,別著涼,孩子要緊。」
「你今天還要去天香樓嗎?」
他連忙搖頭:「不去,不去,一到時間我就回來陪你。」暇玉道:「你們一般隔幾天去一次?」錦麟摸了下鼻尖,十分愧疚的說:「沒準,如果沒有早朝和經庭,方便出宮就去。」
這種感覺真令人不舒服:「……昨天你詢問那個天香樓的跑腿小廝了嗎?他說什麼,是誰想害咱們?」
『咱們』兩個字如同一道金光照亮了錦麟絕望的內心,他欣喜的說道:「那人死了,什麼都沒問出來。」
人死了,你高興什麼?!暇玉搞不懂他的想法:「是東府的人嗎?還是你在外面得罪的仇人?昨天我一看到那個小廝就覺得特別詭異,一個青樓的小跑腿就敢登門來指揮使家要錢。再說憑你的性子,真要缺錢了,肯定去找那跟你沆瀣一氣的李苒,斷不會讓我知道這一切。其中肯定有蹊蹺和隱情,不管是什麼,我便把人扣下來了,沒想到光顧著氣你的所作所為,沒有立即盤問,人證就死了。」
「……就算你立即盤問,那人也不會開口的。他既然要做這件事,就有了必死的覺悟 。」錦麟道:「是我在外面得罪的仇家,故意向你告密。」暇玉不懂:「他們為何向我告密?」其實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家裡的女人只能睜眼看著,就說皇上,他不想其他人知道,是害怕史官在史書中罵他,而不是害怕後宮嬪妃奈何他。
錦麟移開目光,撇撇嘴,想開口又不好意思起來,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坊間傳你是河東獅……」
「……」無稽之談。不過既然外界這麼傳自己,那麼穆錦麟就逃不了『妻管嚴』的戲謔。這對男人來說是件十分丟臉的事情,暇玉心中略微不舒服。這時,錦麟膽子大起來,不動神色的把自己的手移到她細白的小手旁,悄悄的用手指觸她的手背。暇玉發覺,瞪向他的手,錦麟立即知趣的移開狼爪,縮了回去。
「時辰不早了,你該出門了罷。」
錦麟性子急,在他看來,夫妻就應該沒有隔夜仇,昨天吵架,今天就該和好。開口直 接問道:「你還生我的氣嗎?」
「嗯。」不求情面的回答:「一想到因為你不說真話,讓我難過痛苦,險些把沒保住 孩子,我想打你一頓。」錦麟一喜:「原來打一頓就行了嗎?」把臉湊過去:「你打吧。 」他這般作態,更叫暇玉生氣,她推開他:「你以前口口聲聲說會改掉欺騙我的毛病,可你根本就沒改,反倒變本加厲,被拆穿了,反而用其他的謊言圓謊。你要是這樣下去,叫我怎麼相信你?夫妻間不就該坦誠相待嗎?你跟我都不說實話,你還能跟誰說真話?」
「……」錦麟無路可退了:「那我發誓,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一定對你說真話。我保證!」
他都如此保證了,她再不原諒他,或許會把他逼走:「……錦麟,你想想,哪一次不是因為你騙我,咱們才吵架的?以後咱們之間有一說一,我可能幫不上你的忙,但絕對不會害你。千萬別因為你我間的猜忌,給外人可趁之機。」
錦麟聽她這麼說了,不禁眉開眼笑:「你原諒我了,咱們和好了?」
她不回答。而是問:「既然你答應說真話了,那你現在心裡想的什麼?」
「嗯……」他一怔,繼而道:「想親親你。」
「……」沒救了!她怒而移開視線,道:「你去指揮使司罷。別叫想算計你的人看出破綻。」錦麟便歡天喜地的嘿嘿的笑了兩聲:「那我走了,晚上回來陪你。」走到門口時 ,不放心的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笑問:「咱們是和好了吧。」
「……」她盯著他不說話。錦麟就當她原諒了,放心的走了。
不過她終究沒親自開口說不計較這件事了。現在的態度滿打滿算只能算是默認。錦麟糾結了一天,準備晚上再接再厲,和她沒有交心的溝通一下,將這件事解決了。
傍晚歸家,剛進上房就見兒子坐在外間的椅子上,雙手捧著一本書,晃著兩條腿在看。錦麟示意兒子小聲,把他拉到一旁,小聲問道:「你娘在做什麼?」
毓澤想了想,道:「娘說不能告訴你。」
「……」錦麟道:「什麼時候說的?」
「昨晚上。」
「那是昨天晚上,現在是現在,我和你娘已經和好了,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了。」
毓澤看著他爹,吐出一句話:「我想要木劍。」
威脅你爹是吧。錦麟頷首:「行,說吧,你娘此時在做什麼?臉色如何?」
毓澤聽到願望成真,很是開心,咧嘴笑道:「她在等你。」
「……」
他的寶貝兒子此刻問道:「爹,明天就給我木劍嗎?」
你提供這麼沒有價值的情報,還想要木劍?!錦麟無奈的道:「嗯,嗯。就明天!」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讓丫鬟把他帶下去了。
妻子真的在等他,見他進來了,將手中的刺繡扔到一旁,拍了拍身邊的空地:「過來。」他聽到召喚,二話不說就乖乖的坐了過去。暇玉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很熱,能夠溫暖她。一見面,她就這般主動,所以被她的冷言冷語打的情緒低落的錦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送到嘴邊的『甜棗』,十分積極的回應她。
暇玉靠在他肩頭,嘆道:「你今天是回來了,那明天呢,後天呢,你還要陪皇上多久?」錦麟道:「這個不好說,那芳煙習慣了拿腔拿調,周旋在各個權勢男人中間。若不是有意給她贖身的人,她絕不會輕易委身。」
「……」她覺得好像有地方不對,她抬起頭,疑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皇上還沒得手?」錦麟尷尬的輕輕頷首:「陛下肯定要隱瞞自己的身份,芳煙並不知他的真是身份,只當他是尋常的富家公子,每次見面只撫琴品茶而已。」
暇玉心中憋悶:「皇上放著後宮的嬪妃佳麗於不顧,怎麼就想出宮做游龍戲鳳的把戲?」錦麟道出自己想出的理由:「大概是最近這半年多大興牢獄,讓陛下他心力交瘁……」
出軌的男人的百說不慡的理由----最近壓力很大,需要新的刺激。不過皇上麼,人家既然是天子,不在人類的範疇內,想怎麼折騰都是可以的。只是他的折騰,嚴重影響了她和丈夫的感情,她就不能放任不管。
暇玉捧住丈夫的臉頰,凝視他的眼眸,一字一頓的說道:「錦麟,就是說皇上一日不膩煩去天香樓找樂子,你就得陪他一天?是嗎?」他為難的道:「是啊,只是那芳煙最善察言觀色,周旋在各色男人間遊刃有餘。皇上雖有嬪妃宮女數人,向來是她們主動討陛下歡心,陛下哪裡會取悅女人的心思。所以目前……」
「目前是皇上被芳煙捏著玩?」
錦麟露出一種想笑又無奈忍下的表情。
都說夫妻同心同德,一旦成婚,其中一方的麻煩自然變成兩人的麻煩。丈夫遇到了難解的難題,她也得跟著想辦法破解。只有讓皇上如願的和芳煙比翼雙飛,等他玩到盡興,收了心,錦麟才能得到解脫。暇玉道:「我在南京時,我家醫館曾治過患花柳病的浪蕩公子,他說若想歡場如意,只需五個字。乃是『潘,驢,鄧,小,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