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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他全沒臉皮,反而笑道:「你能救我。」說著就去摸她腿間。暇玉則一把打開他的爪子,擰了一把,恨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好多久了?」錦麟道:「也就二三日……」又挨了一下,才改口:「二三十日……」
她徹底被他擊敗了,在黑暗中吃驚的看著他,然後無力的默默的拿過被子蓋住兩人的身體,道:「……不管是幾天……我徹底服了你了,也不打算和你計較了,咱們睡吧……」斤斤計較,又要沒完沒了。
他對自己能氣死人的能力,全沒認知,故意問:「怎麼不生氣了?」
「生不起那個氣……」她由衷說完,爬回被窩趴好。
錦麟一看,這樣可不好,把她氣著了,便變著法子的哄,終於暇玉有了反應。她迅速的坐起來,爬到床邊,撩開床幔,從地上把固定他胳膊的夾板拿起來,借著月光對他道:「把手拿出來。」
錦麟不停的搖頭:「別想……」不等話說完,就見她舉起了那板子:「你敢----啊!疼!」他肩頭被打了一下,他一邊揉著一邊呲牙咧嘴的道:「你還真打!」
「不打你不長記性!」暇玉氣哼哼的把板子扔了。
「我不是跟你鬧著玩呢麼,尋思逗逗你,誰知道這麼不禁逗。」
「在長達數十天的時間內扮演一個傷患,這是鬧著玩嗎?有你這麼無聊的鬧著玩嗎?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就怕你不注意,落下後遺症。弄了半天,我白擔心了!我快被你折磨死了!」
「你瞧你!我怎麼著你了?我就是想裝病叫你關心關心我,有錯嗎?」他苦兮兮的說道:「我要不是傷著了,你哪能對我這麼好……」
暇玉一聽,就要再去拾那塊板子,口中道:「行,我把你胳膊腿都打斷了,照顧你一輩子。」錦麟笑著抱住她的腰:「要打明天打,今晚上我還沒疼夠你,咱們明天打,啊?」
她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錦麟都沒吱聲,再鬧下去便得寸進尺,不知好歹了。暇玉便踩著他這個台階下了:「那就先記下了,明天跑不了你的。」可真到了明天,哪裡還這能提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錦麟惹怒了她,這時決定說一件事將功贖罪,他揉開她的眉心,笑道:「關於你堂姐,其實我已經有了主意,等時間到了,我會告訴你,你按照我說的辦,一切都沒問題。」暇玉最怕的就是他的『都準備』好了,一般到那個時候,她縱然萬般不甘亦回天乏術:「別到時候,你現在就跟說。」
「我現在只有個大概的想法,隨時都可能更改。但我保證,絕不是害你們的。」
暇玉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不,想現在就知道。」說完,又好言相求:「我不一定反對,咱們商量著來。我不會破壞你的計劃,只是幫你看看計劃是否可行。」
錦麟沉默了好一會,才側身在妻子耳邊嘀咕了一陣,道:「覺得怎麼樣?」
暇玉聽的渾身發冷:「穆錦麟,你是不是讓我堂姐嫁過後,就開始這麼盤算了?啊!那個樂戶你們也準備……這,你們也太壞了。」
他毫不遮掩錦衣衛的壞,反而笑道:「我們就是幹這個的,皇上磨刀霍霍向首輔。而我們就是那把刀,等磨的差不多了,就該舉起來了。」
朝中之事詭譎莫測,絕不是她這個小小女子能評價的。她關心的只有一個,就是她堂姐的安危。假如他對堂姐的安排是真的,一顆心倒是暫時可以放在心裡了。
「……不過,錦麟,你也知道,蘇鵬泰那麼對我堂姐,我怕她吃苦受累。」
錦麟最不愛聽這些話,一個堂姐,她時刻掛在嘴邊。他覺得比起皇帝,他才是最想滅掉蘇家的人,至少蘇家覆滅後,就不用再聽媳婦左一個堂姐,又一個堂姐了。吳美玉這個人,他算是沾了上甩不掉了,看著樣子,他媳婦已經準備給她養老送終了。
「蘇鵬泰打你堂姐,罵你堂姐了嗎?蘇家公婆虐待她了嗎?我聽說對她可是挺好的。」錦麟道:「人家蘇鵬泰好好的小少爺,娶一個比自己還大的老姑娘,家中又無妾室通房,就去外面找找樂子,還不行了?別管的那麼寬。」
「……可他哪裡是默默的找,他故意讓我堂姐知道,拿這件事氣她。」
「不生氣不就完了,反正那個樂戶之女,他也不可能弄到家裡去。」
「但是……」
錦麟一挑眉:「但是什麼?就是進廟燒香,供養菩薩,你也不能管人家心誠不誠。你堂姐糾結這個幹什麼,好好做她的少奶奶,蘇鵬泰願意玩就玩他自己的。」忽然想起了什麼,警告妻子:「你可千萬別告訴她說蘇家要完蛋了,要她不必在乎蘇鵬泰,那樣的話,你不如直接一刀砍死我。」
「我怎麼可能那麼做!我又不傻。」
「其實皇上經過乾清宮大火,怕是要加緊收拾蘇家了。」錦麟道:「也就是一兩年的時間。蘇首輔是個隨風倒,他在群臣面前並未維護新君的顏面,而是和內閣其他幾個人一起讓皇上下罪己詔,這條騎牆的老狐狸對皇上一點用處都沒有。另外,乾清宮著了火,修繕的銀子,戶部肯定叫窮,說邊軍用費尚且缺少,讓皇上切莫奢侈浪費。皇上自己的日子過的緊緊巴巴,而姓蘇的老狐狸,竊國肥己,逍遙滋潤,皇上早就想宰他了。」
兩個皇帝交接時,是國庫最缺銀子的時候,先帝的喪事,新帝登基的禮儀和冊封封賞,往往一筆極大的開銷。皇帝缺銀子花一點都不稀奇,畢竟稍微正常的皇帝,都知道他雖然號稱富有四海,但其實吃穿用度的銀兩都來自皇莊的收入或者外藩進貢,除了祖制規定的諸如大婚,登基之類的活動,戶部出錢外。嘉獎內侍,封賞嬪妃都得他從自己的內庫出錢。
暇玉道:「都是錢鬧的。錦麟,你們準備這麼久,抓到蘇家的把柄了嗎?」
錦麟冷笑:「把柄不缺,缺的是發難的藉口。到時候一旦大獄興起,不知要多少人丟命丟官。」
她將碎發掖到耳後,輕輕的吻了他臉頰一下,安心的伏在他胸膛上。
她心說,修撰史書的人,一定會把他列入jian佞傳之內。
而她就是jian佞的嫡妻,在後世人中眼中,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jian佞也好,酷吏也罷,嫁的就是這麼個人。
別人不喜歡,可她喜歡。
「……」
她靜默了一會,便在黑暗中對他道:「錦麟……我愛你。」
穆錦麟一怔,遂即便詐屍般的一躍而起,扳住她的肩膀,興奮的就差兩眼冒光:「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第七十七章
這點暇玉要比他乾脆多了,心中既然這麼想了,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她嘟嘟嘴,便道:「我說我愛你。」錦麟這次聽的真切了,怔了怔,將這甜人肺腑的話消化了,不禁低頭兀自痴笑。繼而捧起妻子的臉,深吻起來,直將暇玉吻的雙頰如染了煙霞一般緋紅,他才罷手。
錦麟心中是真的美,歡喜之下,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便又想去撲妻子,好好親昵。暇玉怕了他的纏人功夫,笑著往一旁躲,但床鋪就那麼大,怎麼躲的了錦麟的捕捉。被他逮到懷裡,又是一番親熱。
待鬧夠了,錦麟撫了撫心口,將耳朵靠在她唇邊,道:「再說一遍給我聽。」
暇玉覺得彆扭,小聲嘟囔:「不是說過了嗎?」
「不夠,不夠!快點!」表情像聽聖旨一般的認真。
暇玉拿他沒辦法:「我再說一遍,你聽好。」好一會才醞釀好情緒,羞答答的啟齒道:「錦麟……我愛你……」
他聽到耳中身子先蘇麻了半邊,繼而只覺騰地一股火燎上了臉頰,熱度驚人。幸好天黑,帳內只能見到兩人大概的輪廓,錦麟才不至於為了防止丟臉而鑽被窩。正慶幸時,不想妻子忽然過來,想摟著他親熱。這在平時是求之不得的待遇,在此時可就危險了。他馬上正人君子起來:「……呃……聽到了,睡吧,別動手動腳的了。」
暇玉表白完,想來個親吻做結束,卻被他澆了冷水,心中奇怪。可他這人向來沒譜,一會向左一會向右的,計較不來。她便如他所願的躺下安睡。不成想,過了一會,錦麟又黏糊過來,道:「玉兒,我剛才沒聽清,你再說一遍給我聽聽。」
「……」她心中道,你缺一個複讀機。
她裝睡,任他怎麼搓弄都不出聲,終於錦麟累了,摟著她,輕輕蹭著她的臉頰,喃道:「此生,定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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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元宵節那日,堂姐來訴苦後,之後再登門,便很避諱談及她丈夫對她如何了。暇玉幾次相問,她都含糊過去了。
她大概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吧,暇玉這樣想。當事人不站出來,她愛莫能助。不過,兩家藉由他們的關係可以名正言順的來往,穆錦麟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明明皇上一邊磨刀一邊準備宰羊,但在穆錦麟告訴蘇家的全是相安無事的假消息。
春去秋來,送走寒冬,又是一年仲夏時節。人在陽光下走,仿佛頭上頂著一個火盆,灼熱難耐,這連日來沒下半滴雨,急的皇上和百官獨步去天壇求雨,而老天爺卻不給這位新君面子,祈雨後又過了大半個月,天上還是連絲陰雲都沒有。
不過皇上心中,肯定是陰雲密布的。
這一日傍晚,錦麟從外面回來,熱的一進屋便脫了麒麟服,坐在桌前飲消暑用的酸梅湯。暇玉給他擦了汗,起身吩咐丫鬟再從冰窖拿來冰塊來。等她叮囑完回來,竟見錦麟用湯匙盛了酸梅湯到兒子嘴邊:「來,張嘴,爹餵你。」
澤兒毫無防備的張嘴含住,很快就有了反應,他憋著嘴眯著眼,深深的打了一個寒顫,然後捂著腦門不停的拍:「酸,酸----」
錦麟瞧著兒子窘迫的模樣,忍俊不禁。
暇玉無語扶額,走過去抱起兒子,給他擦淨嘴角的口水,心疼的哄了幾句,便讓奶媽抱他抱走了。錦麟意猶未盡,對著兒子的背影蕩漾著笑意,不想這時趴在奶媽背上的毓澤,哼了聲,將頭轉過去,不再看他。
錦麟挑挑眉,笑道:「像我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