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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接見老僕耗費了不少時間,等她讓人把吳家的禮品搬下去,便聽人稟告說蘇家少奶奶來了。暇玉既是高興,又是忐忑的去見堂姐。
這時,人還沒怎麼到齊,兩人便得空在小隔間裡說話,暇玉親自給姐姐削了一個梨子吃,道:「姐,你上次一走,怎麼這麼久都沒再過來,我整天除了太夫人,再沒人能跟我說話,別提我多悶了。」
「我也想來的,可這身子不爭氣,那天回去又小病了幾日。」美玉輕柔的哀嘆道:「我就是半個廢人,只會拖累身邊的人。」
暇玉一聽這語氣很是不對,美玉姐姐以前人雖溫柔,卻不是這般自怨自艾的人:「姐,你怎麼說起這種話了。」
美玉苦笑搖頭:「沒什麼,只是最近有點胡思亂想罷了。」坐著又聊了一會家常話,暇玉便笑道:「走,我帶你去見見小壽星罷。」美玉道:「……可我這樣的……」暇玉道:「沒事,你只是體虛罷了,又不是當真有什麼大病。」拽著姐姐的手,一路回了上房。見小壽星已經穿戴打扮好了,正在床上笑呵呵的爬著。
美玉慢慢的坐下,對澤兒張開手:「來,讓姨母抱。」澤兒咯咯笑著站起來,兩條腿費力的邁了幾步,然後腳下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估計是墩的屁股疼了,咧嘴開哭。暇玉忙過去抱起澤兒,哭笑不得對美玉道:「會走,可走不遠。」美玉便抬手去給澤兒揉小屁股:「都是姨母不好,摔疼澤兒了。」
澤兒哭的十分委屈,抓著母親的衣領,模模糊糊的叫:「娘……娘……」
美玉笑道:「原來都會喊娘了。」
「七個月就會了。」
「穆大人當時一定十分開心吧。」不好稱穆錦麟為妹夫,便稱之為穆大人穩妥些。看著妹妹合家團圓,有夫有子,心中不免唏噓。暇玉微笑道:「可不是,自那之後,他沒事就去逗弄孩子,我看澤兒下一句會叫的就是『爹爹,你走』。」美玉被她這句話逗的抿嘴樂。
暇玉將孩子哄的不哭了,對他引導道:「叫姨母----」澤兒吮著指頭,帶帶的看著美玉,然後伸出小手:「拿,拿!」
「這孩子,看什麼都說拿。」暇玉道:「上次去他曾祖母那,看老太太的耳璫也說『拿』。」說完,對一旁的奶媽道:「可別他要什麼給什麼,有些危險的千萬別近身。」奶媽道:「夫人放心,肯定照顧好小少爺。」
美玉心說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不禁眉宇間帶了幾絲愁雲。這時暇玉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心說這時將那首輔加封太傅的話,說出來,一可以裝作無心的樣子,二可以讓她心情好些。暇玉換了個姿勢抱著兒子,不經意的說道:「姐,我聽錦麟說,說你們家老太爺可要加封太傅了,就這幾日的事。」
「當真?這等大喜事,我得趕緊去告訴鵬泰。」
暇玉道:「不急,不急,你先坐著,周歲禮馬上要開始了,咱們抱著澤兒一起過去。」話音剛落,就聽屋內不知哪個地方冒出一個噴嚏聲來,動靜不大,可聽著卻是男人的。惹的丫鬟婆子和美玉都狐疑的四下張望。
暇玉心裡一驚,定是錦麟不放心,派人跟著自己和姐姐偷聽,結果那探子不知是著涼了還是受風了,一個沒忍住打出了噴嚏。她尷尬的遮掩道:「這開窗戶開門的,噴嚏聲都傳進屋裡了。」偏巧這時屋外有個小廝經過,咳咳的清了清嗓子,大家才笑著繼續說別的了。
時辰差不多了,暇玉抱著兒子出現在禮堂接受祝賀。不久,最重要的試兒環節開始,錦席上陳列著金銀七寶玩具、文房四寶、及日常應用之物。暇玉微微俯身讓兒子去尋最感興趣的東西,不想這時,錦麟拿出一把琉球來的漆鞘短刀擺了上去。而一直眼睛沒找到目標的澤兒,看到這個,黑黑的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暇玉心說這可不成,雖說抓周只是取樂而已,並不能做真。但也不能往刀劍上引,周圍人多,不好瞪錦麟。她稍稍把澤兒的身子往文房四寶那邊抱,可孩子顯然不受她控制,指著那短刀一個勁兒的道:「拿----拿----」
「……」暇玉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好作弊,只得讓兒子去摸了那琉球短刀一下,笑道:「虎父無犬子,我們家澤兒以後定也是為國盡忠的好兒郎。」眾人皆稱是。尤其是錦麟頻頻點頭。
等開席後,廚房次第上菜。錦麟去陪人飲酒,暇玉則抱著孩子先去安頓。臨出禮堂前,見錦麟在和一個慈眉善目卻無須的宦官說話,不禁在心中感慨,一朝天子一朝閹啊。
暇玉哄著澤兒睡了,便起身往禮堂回去招待女眷。正走著,忽然注意到迴廊的拐角處,似人影在那裡若隱若現,這時一個女子的身影露出來,她一下就認出是姐姐美玉來。正要招呼她,忽然又見一個男子的側身露了出來,不過很快就退了回去,似是被人拽了回去。
怎麼了?跟穆錦麟生活的時間久了,她也愛在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後,不聲不響的去偵察了。暇玉讓丫鬟別跟著她,她慢慢的走過去,站在牆角偷聽。
「我跟你說了,我現在立即回府告訴老太爺這喜事,你攔著我做什麼?」
「鵬泰,老爺也在,你直接告訴你爹不就好了嗎?何必親自回府去告訴老太爺,要是讓你爹知道了……還以為你……」
「這你就別管了。我自有打算!」
「你真的是回蘇府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快別胡思亂想了,回去陪穆夫人罷。」
這時暇玉就見一個男子從拐角處閃出,他生的眉清目秀,只是眼眸清冷,見了她一怔,遂即一拱手:「見過穆夫人。」暇玉裝作受到了驚嚇一般的拍了拍胸口:「原來是姐夫,你怎麼在這兒,那邊可開席了。」
蘇鵬泰愧疚道:「剛才接到消息,說家中出了點事,要我回去,對不住穆大人和夫人了。我得告辭了,不過內人留下,吃小少爺的周歲酒。」轉身對妻子道:「穆夫人在這,你隨她回西廳罷。」
暇玉還能說什麼,溫笑道:「既然有事,姐夫那就別耽擱了,快些去吧。」
等蘇鵬泰走了,美玉才走出來,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暇玉裝作若無其事的說:「原來是你們夫妻說話,我路過這,見猛地竄出一個人來,還嚇了一跳。家裡是出什麼事了?」
美玉已整理好情緒,微笑道:「小事,不過得他親自處理,咱們回去吃酒罷。」
人家不說,暇玉總不能刨根問底。兩人一路向禮堂走,暇玉首先開口,在她耳邊小聲說:「我已經代你謝過三少爺了。」美玉一怔,過了很久才道:「那他說什麼?」暇玉道:「他說他也認出了你。」美玉又問:「就這樣?」
「他當時要離開京師去外地遊學,只簡單說了這麼幾句。」
美玉失望的哦了一聲,再沒提這件事。而暇玉深覺此時不是給她和三少爺牽線搭橋的時候,也按下此事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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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麟這日十分高興,難免多喝幾杯,一向酒量甚好的他,竟然喝的醉醺醺的,但好在腦子還清醒,就是腿腳有點不聽使喚。由人攙扶著往臥房走。暇玉早他回到了屋內,聽到他回來的聲響,趕緊去迎:「錦麟,已準備好了醒酒湯,你一會喝了,啊。」
他迷迷糊糊的點頭。暇玉讓丫鬟給他脫衣脫靴,端水淨臉,等這些做完了。她則端著醒酒湯到錦麟跟前,遞給他:「給你,拿住。」錦麟雙眼迷離的看她,搖頭道:「我喝不下了,不喝。」
「不是酒,是醒酒湯。」暇玉勸道。可錦麟就是不喝,用手一擋,險些灑到她身上,暇玉無奈,讓丫鬟把醒酒湯端下去,道:「那你就睡吧。」可錦麟又道:「不……我要坐著清醒一會。」
「……」給你醒酒湯要你清醒,你不干。現在又說要清醒。
剛才錦麟回來的時候,她首飾卸了一半,趁此時坐回鏡台前,繼續卸妝。過了一會,她從鏡中看見錦麟站了起來,笑嘻嘻的向她這邊走來,她決定靜觀其變,看他到底要做什麼,便一手按住簪子,慢慢向下拔。
錦麟到了妻子身後,用右手伸到她面前,扶住她臉頰,把她的臉扭過來,狠狠的吻住,吮過她櫻唇甘甜,然後笑眯眯的道:「滿足了,我去睡了!」然後走回床前,撲倒在床上,一挨著枕頭就失去了意識。
……
錦麟是被頭痛給硬生生疼醒的。他呲牙咧嘴的坐起來,心說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能喝成這樣。問過丫鬟時辰,發現自己醒來的很是時候,出門剛好來得及。錦麟下了床,讓丫鬟打了冷水洗臉,順便清醒清醒。然後喝了一碗粥,覺得好多了,才來到床邊,跟妻子道別。
「暇玉,暇玉,別睡懶覺了,我得走了。你今天在家盤點盤點禮單上的東西。」
暇玉仰面在睡,此時緩緩睜開眼睛,有幾分怨氣的道:「知道了,我一會就起,昨晚上半宿沒睡。」
「……半宿沒睡,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你……」暇玉慢慢坐了起來,憤恨道。
不等暇玉說完,一貫犯錯的錦麟以為自己又惹到她了,忙攬住妻子的脖子,讓她的面孔到自己跟前,啄了下她的櫻唇:「嗯,嗯,是我錯了。」不想妻子忽然間卻哼唧唧的哭道:「你別碰我……你別碰我……快放手……」
嚇的錦麟趕緊放手:「我不碰你,我不碰你。暇玉,這是怎麼了?」
「你居然一點都不記得了?」暇玉在氣頭上,含淚道:「你自己好好想吧!」
錦麟見事態不好,自己還是離開為妙,否則少不了要吵。趕緊帶了該帶的東西,麻溜的走了。
他究竟做了什麼?值得她這一大早就怨氣橫生的流淚?他記得很清楚,他送完賓客回來,洗漱完畢,就睡了,一覺到天亮,並未做任何出格的行為。而且他雖然飲酒,但酒量很好,一般不醉,就算醉了,也不會鬧人,而是找個地方睡覺。
她說半宿沒睡,還讓自己別碰她。
難道自己睡下後,又起來對她霸王硬上弓了?他一合掌,自喃道:「有可能,她最討厭這樣。」因為這種事,她朝他抗議過很多次。他呢……好像詐死前,因為恨她的無情,霸王硬上弓過一次……可等他回來,就沒再對她用過強。難道昨晚喝的太多,老毛病又犯了?不該啊,她眼下跟自己好著呢。就算他有要求,她定會乖順的滿足自己,斷不會搞成霸王硬上硬上弓,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