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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給你掛個狗牌。

    錦麟摸著那胸章,半晌才笑眯眯的重重點頭:「嗯。」

    暇玉見他這副乖巧模樣,很是想摸著他的額頭道一句好乖,可想歸想,最終還是沒那麼做。

    錦麟看那胸章上妻子親手繡的小白兔,咧嘴呵呵直笑:「那我就把你掛到心上!」

    她真是有心啊,居然還想送他東西,還是親手做的。輕輕撫著,低頭目不轉睛的看。暇玉見他這般重視,反倒心虛了,道:「別看了,天不早了,睡吧。」

    錦麟嘿嘿壞笑:「那就睡,小兔子還得生幾窩呢不是。」摟抱住妻子滾到床上,折騰到天快亮才乏了去睡。結果早上一睜眼,見外面天已大亮,知道去衛所要遲了。手忙腳亂的穿了衣裳,見妻子還沒醒,對沒叫醒他的丫鬟只瞪了一眼,沒開口訓斥便出了門。

    騎馬到了半途,他猛地一驚,拍了拍胸口,什麼都沒摸到。

    他記得很清楚,昨晚上是戴在中衣上的,他剛才著急,穿了衣裳直接出門,並未察看那胸章在還是不在。他口乾舌燥,咽了下口水,開始勒住馬韁,從胸前一直拍到靴靿。惹的一旁的隨行,擔心的問:「大人,是身上有蟲嗎?」

    沒了,不見了。

    妻子第一次親手送給他東西,他,居,然,給,弄,丟,了。

    錦麟忙下了馬,沿著來時的路折返回去找,那些隨從不知道他在找什麼,開口問了,他又不說,只得也裝模作樣的找,除了其中一人發現了一枚不知誰掉的銅板外,毫無收穫。

    錦麟返到府門前,繼續往府內找,一直摸著回了臥房,見妻子還未醒,他仍舊連個影子都沒瞧到。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搖晃醒妻子:「暇玉,暇玉,你看到那胸章了嗎?它好像丟了。」

    暇玉被他折騰了一宿,這會昏昏沉沉的,也沒聽清他說什麼,加之腦袋還暈,便皺著眉頭問:「什麼,你說什麼?!」

    可這聽在錦麟耳中分明是斥責的口氣了,是她無法想像他把東西給弄丟了。錦麟心底一沉,忙擺手說:「沒,沒什麼,我沒丟,我沒丟。」然後重新急匆匆的出了門。

    錦麟魂不守舍的到了衛所,杵著下巴呆了一會,忽然讓周遭侍從喚進陸夜舟來,道:「交給你一件事,你必須辦好。」陸夜舟以為是什麼大事,一拱手道:「大人儘管吩咐。」可等他聽完了穆大人的吩咐,一頭霧水:「不知大人要的木牌幾寸大小,那上面的玉兔,頭面朝向何方是,其周身大小占那木牌的多少?」

    錦麟眯著眼睛,拼命回憶那胸牌的細節,可是好些細節他都不記得了。絞盡腦汁的想了個大概,提筆在紙上畫了個大概形狀,指著道:「就是這樣!我離開衛所前交給我。」

    陸夜舟再次彎腰抱拳:「是,大人。」

    陸夜舟做通事,南來北往的識人頗多,京中蘇繡坊的人也熟悉。果然到天黑之前,就做出了按錦麟吩咐差不多的胸章回來。錦麟那會正急的雙眼冒火,見到陸夜舟,如見救星:「快拿來給我看看。」

    陸夜舟雙手呈上:「給您。」

    此時天已擦黑,錦麟拿著那胸章放到燈下細看,卻不想只顧著看那兔子和印象中的對不對得上。竟沒注意火燭燎了那胸章的邊緣,他聞到一股糊味,忙把手拿開,可那兔子的半隻耳朵已成了焦黑色。

    錦麟:「……」

    陸夜舟:「……」

    錦麟幾欲死之。這時,陸夜舟道:「大人,其實,屬下為了以防萬一,做了兩個,屬下這裡還有一個……」說著,從腰間摸出剩下的那個來。

    錦麟搶過那備用的胸章,心說道,救了親命了,忙貼身揣好,不敢有半絲怠慢,徑直出了門,往家回了。

    錦麟做賊心虛,到了入夜時,就怕妻子發現他將都東西弄丟了,拖著不上床。暇玉心道奇怪,他今天回來後一直穿著麒麟服,連衣裳也沒換,是怎麼了?

    她坐在床上,朝他道:「錦麟,快過來,睡吧。」他見拖不過去了,才硬著頭皮起身到了床前。暇玉則半跪在床上給他解衣裳,待看到他中衣上別的胸章,她驚訝的『啊』了一聲。

    錦麟以為她發現了蹊蹺,忙道:「燈燭跳躍,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自然看著有點不同。」

    「不是啊。」暇玉打枕頭下摸出一個胸章來:「我昨晚上起夜,想起睡前沒給你準備新的中衣,就在那時將你原本穿的中衣給換了。早上起來,見你穿了新的,這舊的上,戴著胸章。錦麟,你現在身上這個是哪來的?」

    「……」

    他愕然無語,須臾無力的撲倒在床上。

    第七十二章

    他這一天究竟在折騰個啥啊。

    錦麟半張臉埋在被子裡,垂死一般的一動不動。暇玉見他連個動靜都不出,不禁坐在床沿去推他:「錦麟,怎麼了?」

    奇怪,這胸章明明是落在家了,他身上怎麼又帶了一個。這時,錦麟頹然的抬起一隻手,像個風中蘆葦一般的晃了晃:「沒什麼,就是有點累。」

    可看這樣子,不像是有點累,似乎是非常累。她便給他脫了靴子,才又開口問:「跟我說說,到底怎麼了?」

    錦麟終於掙扎著坐了起來,但腰彎彎的,頭則埋在胸口:「我以為我把這胸章給弄丟了……然後,我叫人又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將現在胸前戴的這個摘下來,往床下一丟,又仰面躺了下去,而此時,他就聽妻子在一旁咯咯的笑個不停。他一下就來氣了:「你還笑,這一天我魂不守舍,快擔心死了。」

    她想起來了,原來他早上回來說的『沒丟,沒丟』指的是這個。暇玉笑夠了,才道:「你以為丟了,就叫下屬給你造個假的回來矇混我,卻沒想到這東西根本就落在家裡了。」

    他目光呆滯的看向她,連頭都懶得點了,忽然想起了什麼,深深覺得他如此提心弔膽的過了一天全是她的責任:「我早上回來問你看到了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它在家。」

    她無辜的笑:「我沒聽清你說的是什麼啊,我問你了,結果你說沒事,沒事。」

    錦麟啞口無言,翻了身,臉朝下趴著,道:「白折騰了。」

    她知道他是珍視自己做的東西,怕丟了惹她不開心,心裡很是溫暖,湊過去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錯,我要是聽清楚你的話,你也不能白折騰。」

    錦麟一聽這話,重新恢復了活力,騰地爬了起來,戳了下暇玉的額頭:「對,就是你,耳朵不靈,快給爺道歉。」

    她憋住笑:「嗯,是我不好,我全認了。」他這才氣鼓鼓的哼了一聲,然後對她道:「痛快的親自給爺把真的戴上!」暇玉便將他中衣胸口的料子碾平,把胸章別了上去,然後拍了拍:「下次要是沒了,別這麼緊張,我再給你做一個。」

    這時她彎腰拾起地上的那個胸章,見那繡工極為精巧,比自己的手法好多了:「錦麟,你這個是誰給你做的?做的好像啊,不過就是太精緻了。」

    「精緻什麼啊。」錦麟奪過來,一下子就給扔遠了:「陸通事不知找誰給做的!充充樣子罷了!」他見不得那假胸章,它時刻提醒他今天做的蠢事。

    雖然這次他也想騙自己,但理由卻十分讓她高興。暇玉撲到他懷裡,甜膩膩的撒嬌道:「錦麟,你真好,有的時候你真招人喜歡。」

    錦麟瞬間被喜悅擊中今日一直顫顫巍巍的心臟,在撲面而來歡喜中,他喜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起來。

    暇玉便抱著他,依偎在他懷裡,不久悵然道:「要是沒有那麼多糟心的事,就好了……」

    錦麟道:「糟心的事多了,得看怎麼應付。」

    暇玉自從跟錦麟說完靜宸的事,並未見他再多提東府的事,終究是替姐姐擔心靜宸,她便問道:「錦麟,你以後打算怎麼對靜宸?」

    「……」

    「血濃於水,他是澤兒的小叔叔,又是我堂姐的救命恩人,你給他點教訓就好了,千萬別要他的命。啊?」

    「別說他了!我打他都打煩了!況且他鍾情的是你姐,又不是你。」錦麟摟著妻子又過了一會,覺得自己從裡到外都冷靜了,就下床吹了燈,然後嘿嘿壞笑了兩聲去撲她。

    ----

    暇玉和老祖宗之間聊不完的都是澤兒,從來不談過去的事。暇玉想想也是,東西兩府誰提到過去的事,都得傷心難過一陣子,不提也罷。只是那日靜宸神情恍惚的走了,再沒來過了,不知他過的怎麼樣了。有五六日不見人影了。

    這一天,等錦麟出了門,暇玉用了早飯,就抱著澤兒去老祖宗房裡坐,一進門就見靜宸跪在床榻下,拉著老祖宗的手,祖孫兩人涕淚漣漣。見了她,靜宸忙引袖擦了下眼角,站了起來,道了聲:「嫂嫂。」

    暇玉故作輕鬆的問:「這是怎麼了?小叔遇到什麼事了嗎?」

    這時便聽老祖宗哽咽道:「你快勸勸他,他要離開京師去外遊學啊。這世道,雖不是兵荒馬亂那年月了,可離家在外的,得吃多少苦啊,你又從沒離開過你爹娘的身邊。」

    暇玉一驚,原來靜宸想要出外遊學,心中道,這其實也是個好法子,出去散散心,總好過一直憋在家裡,越來越小家子氣的好。可老祖宗要自己勸,自己也得裝裝樣子:「各地學子來京求學還差不多,哪有國子監的往外走的。治學還得是京師,國子監那地方,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裡鑽都鑽不出進去呢,您怎麼還要走呢?還是再多思量思量,再做打算吧。」

    靜宸道:「……我已經想好了,主意都拿定了。今個過來就是跟老祖宗您辭別的。」說完,撩開衣擺,再次跪在榻下,朝老祖母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孫兒不孝,不能一直伺候在您身邊,但是等孫兒回京的那一天,一定加倍孝敬您老人家。」

    「這,這真是……」老祖宗拿帕子不停的擦眼淚:「我就一時沒在東府看住你這混小子,你就想出這樣的么蛾子主意,你爹娘為什麼不好好勸勸你啊……」

    「我跟我爹娘說過了。他們已允許了孫兒的遊學之請。」

    「可你這麼走了,你爹再把你二哥叫回來支撐門面怎麼辦?」

    暇玉聽了一愣,心說這可不大好,不過,若是伯父對靜楨的血脈存疑,未必會叫他回來。靜宸這麼一走,伯父那邊只有一個患病的長子,那邊也人丁不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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