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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暇玉則言歸正傳,握住錦麟的手,低聲道:「我問一件事,你千萬要告訴我。」

    「你先別說,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錦麟覺得妻子要問的絕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再鬧彆扭吵架,就連他要說的話,都沒得說了:「鄒公公的侄子在回鄉路上被抓,浮香在也其中,你知道吧。可是我們查抄財物的時候,發現少了個紫砂壺……」說完,笑眯眯的說:「而那壺裡裝的都是珍珠,你說得值多少銀子,可是它不見了,你說是誰拿走了?」

    暇玉毫無心理壓力的說:「你拿了?」

    「……」錦麟氣道:「當然不是,是浮香!你別忘了,她表面可是嫁給鄒公公的侄子了!可哪壺珍珠就這麼沒了,她嫌疑最大,只能用刑讓她開口。」暇玉心裡一抖,但瞧著錦麟一副就是要惹你生氣的眼神,她強壓下衝動,低聲疼惜道:「用的什麼刑啊?她還活著嗎?」錦麟這才哼笑道:「怕你知道跟我撒潑打滾,哪敢用大刑,用夾棍夾了夾,意思意思就算了。那壺珍珠就等她從晉國公府出來,取出來吃穿用去罷。」

    「啊?從晉國公府出來?」

    「嗯,她丈夫被流放煙瘴之地,她則罰入晉國公府為奴。」錦麟一挑眉,重複道:「為奴。」

    「……」暇玉此時想起昨晚的事了,知道他心有不甘,故意惹自己生氣,便偏不順他的意思,她咬唇輕嘆,口氣溫和問他:「那還能要回來了嗎?」錦麟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晉國公府又不缺她那麼個丫頭,我派人通過氣兒了,等一年半載,人淡忘了鄒公公的事,就將人送回來。」暇玉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道:「若珍珠當真是她藏起來的就好了。」

    「你放心,就是她藏的。」錦麟擁著妻子倒在床上,摟著她的肩膀道:「那你,要跟我說什麼?」

    暇玉用手指劃著名他麒麟服上的紋絡:「錦麟,你知道,靜宸是怎麼瞧上我的嗎?我都不記得了。」錦麟一聽就火了,就要坐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麼?!」暇玉咧嘴把他往床上按:「冷靜,冷靜,事關重要,你跟我說,我一會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錦麟被她的『大秘密』吸引了,哼道:「好像救過你吧,什么元宵節,人牙子之類的。你自己回憶罷!事後,那小子擔心你的安危,時不時的惦記你……」說到此處,心裡冒出一股無名火:「我聽人說,今天他來府里了,是不是那廝居然還糾纏不清?!我----」

    「他救的不是我!」暇玉疾聲道:「是我姐姐!他認錯人了!」

    「……」錦麟顯然也沒法立即接受這個事實,把她拉到自己眼前:「什麼?他認錯人了?那他畫的是……」暇玉道:「他救的是我姐姐,大概我姐姐那會病的重,許多年不曾出門,只有我逢年過節還出去溜達溜達,八成他就錯把我當成他救過的人了。今天美玉姐姐看到他,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不過你放心,他們沒說話,美玉姐姐迴避的走了。」

    錦麟心道不好,靜宸若是也認出美玉,摻和進來,惹的蘇家不悅,就麻煩了,便冷聲道:「你跟我說的那個詐靜宸的法子,不能用了。把老祖宗送回去,不許他再過來。」

    暇玉則搖頭,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道:「你不覺得這是個難得契機嗎,因為有這件事,反倒比原本預料的還有力度。」

    錦麟道:「這個風險不能冒,穩妥起見,不許靜宸再見美玉。」暇玉卻說:「靠堵,是不行的吧。你想啊,他這麼多年認錯了人,白挨了幾頓打,肯定越想越憋氣,兔子急了還咬人,他萬一起了心思,找機會去蘇家勾勾纏纏就麻煩了。蘇鵬泰和他都是國子監監生,沒準認識,勾□女可是很方便的。」

    「……」

    暇玉道:「還是聽我的吧,對誰都好。」

    錦麟哼:「憑什麼聽你的?」

    「誰說的有道理聽誰的。」暇玉見他仍舊是那副不聽他就不順心的死德性,便半撒嬌的說道:「哎呀,雖然你說的總是對的,可也不能證明我次次都是錯的,你也覺得我的辦法有點道理吧。就按我說的辦一次吧。」

    錦麟想想,最終點頭:「行,就聽你這次。」摟著妻子在懷,他開始琢磨起靜宸和美玉,還有暇玉的關係了。靜宸是認錯了人,可他畫中的人是暇玉無誤。如果他當初沒認錯人,那他……豈不是會娶美玉?!不,不,都說她們姐妹相似了,沒準他登門盤問澄玉的案子,瞧見暇玉,亦會把她當做畫中人娶回來。嗯!所以他娶的還是暇玉。

    這麼想,心情就順多了。不過,他發現妻子似乎一點都不糾結這點,忍不住發問:「你想沒想過,如果靜宸當初沒認錯人……會發生什麼事?」暇玉一怔,無所謂的說:「沒想過。」錦麟道:「出了這麼大的岔子,關乎咱們兩個人!你居然連想不想?」

    與其想那個可能,還不如想想當初如果沒穿越會怎麼樣。暇玉道:「想也沒用。比如,我就從不想,如果我過去七天不吃飯,現在會不會餓死在你懷裡這種問題。別想了,別想了,沒用。最重要的是現在眼下,還有未來。」

    提到未來,錦麟深覺此時氣氛很好,揉著她的耳垂道:「你想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跟你過。」

    錦麟鼻子一酸,側身將暇玉攬在懷裡:「……我娘是夜裡去的……我和我爹在床邊陪著,可夜裡我太困了,就伏在床邊睡著了。等我醒來,就看到我爹在哭……我才知道她走了。我有的時候就怕,再這麼一睜眼,你也不見了。」

    她聽的心裡難受:「我哪兒都不去,這輩子就陪你。」

    但我,也會顧著些其他人。

    --

    靜宸一夜未眠考慮出來的結論是,那個女子或許才是自己該注意的那個。而且她也認出了自己,否則的話,她沒道理轉身就走。他要確認這件事,一定要知道真相。於是靜宸第二日,仍舊登門來看老祖宗,心裡則期盼著再見到那個人。而同他一起在屋內陪祖母的暇玉,在他眼中變得尷尬而怪異起來。

    等到快晌午時,他悲觀的認為,美玉不會來做客了。

    忽然這時,就見一個丫鬟進來和暇玉耳語,而暇玉則起身朝老祖宗笑道:「孫媳婦又不能陪您了,我堂姐又來了。她身體不好,小時候元宵節差點被人牙子拐了去,落下心驚的毛病,昨天不知怎地就發作了,今個剛好點。」

    「……」靜宸耳邊如炸開一個驚雷。老祖宗不知其中隱情,只樂呵的讓孫媳婦去了。她則和靜宸一起用了午飯,席間靜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筷子放到嘴裡的。心情鬱悶之下,叫人取了酒來,自斟了幾杯。等老祖宗用完飯去小憩了,他才敞開懷的喝,直到醉臥在桌子上,暗暗苦笑。

    迷迷糊糊間,就聽丫鬟道:「三少爺,倦了的話,去東廂歇著罷。」

    ……

    暇玉等時辰差不多了,才帶了兩個丫鬟,慢悠悠的往東廂去了,佯裝不知情的樣子,讓人敲門,並在門外『試探』著問:「三少爺,您醒了嗎?老祖宗問你,晚上留不留這吃飯呢,若是留,就叫小廚房加菜……」

    這時就聽裡面一陣亂響,靜宸驚慌失措的嚷道:「你怎麼在這兒……你怎麼在這兒……」很快就聽一聲拔高了音調的哭號,門猛地被人拉開,一個丫鬟帶雨梨花,衣衫不整的奔了出來,『正巧』和暇玉撞了一個滿懷,她一抹淚:「夫人……這……這……」

    她故意驚訝道:「丫頭,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夫人……我……」丫鬟回眸向後看,見靜宸已穿了中衣,正從地上撿直裰。她側開身子,一指靜宸:「是三少爺他……輕薄了奴婢……」

    此時靜宸穿好直裰,一邊繫著絆帶一邊往屋外走,他連耳根都紅了,看著暇玉,十分痛苦的說:「我沒……」可是仔細一想自己確實沒有沾酒後的記憶了,心中如碩鼠啃噬心肺般的難受。

    暇玉一怔,繼而輪開胳膊,甩了那丫鬟一個耳光:「賤婢,叫你扶三少爺來醒酒,你做了什麼?」

    那丫鬟噗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面的哭道:「冤枉啊,夫人,奴婢在府里做事這麼多年,一直清清白白的活著……是奴婢扶三少爺休息時,他……他剝了奴婢的衣裳……嗚嗚嗚嗚嗚……奴婢願意以死證明奴婢的清白……」說罷,就要去撞柱子,『幸好』一旁的婆子們眼疾手快,給攔了下來。

    暇玉便將怒氣投降靜宸,冷笑道:「東府沒通房麼,到我們這院來拉人。」又朝那丫鬟道:「行了,別嚎了,害怕人不知道嗎?滾進屋去。」待人啜泣著,先進了去,她對靜宸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三少爺,屋裡請。」她則進屋時,轉身朝幾個婆子使了個眼色。

    靜宸看著床上凌亂的被褥,不禁在心中懷疑著自己,難道他真的……忽然,他走向床鋪,掀起被子來查探,卻見褥子上果有血跡,那是處子是血,是他做下的好事的證據。

    「三少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這府沒有侍奉客人的丫鬟,也沒得同房之類的東西,一個個都乾淨清白的,所以,出了這事,不能就拍拍屁股走人。」

    靜宸口乾舌燥,啞聲道:「……你放心……我帶她回去……先讓我走……」就算知道當年救的是美玉,他仍舊有內心對暇玉的羈絆,不,更確切的說,他連自己放不下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那麼可笑。他的錯,他可以全部承擔下,但現在,他要躲開她的目光,那種失望而不屑的目光。

    「你不能走!」暇玉鄙夷的哼道:「三少爺您歷來縮頭縮腦的,誰知道躲進東府後,還找不找的到人。」

    靜宸一怔,忽而想哭,但感受到眼圈的酸脹灼痛後,他忍住了眼淚,道:「縮頭縮腦……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愛錯了不可笑,可笑的是不管對方是誰,都沒將他放在心裡過:「暇玉……我救過你啊……我不求你……可你,能不能別這麼輕蔑的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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