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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說白了就是冤枉穆靜宸的成本太低,既無物質損失又無心裡負擔。或許僅僅不順心就夠他找三少爺的麻煩的了。她不由嘆道:「三少爺怎麼跟你解釋的?」

    「他說戲本是靜楨跟他提的」

    暇玉啊的一聲:「是他?!依照東府的狀況,大少爺是個傻子,借你的手,就算不把三少爺打死,就是打殘,也是他最得勢了。這也太」錦麟一臉冷漠的說:「如果真是他的話,倒也不意外,媛媛那丫頭跟她二嫂關係可好了。八成靜宸那點破事就是她那大嘴巴說給靜楨那房聽的。」

    錦麟枕著胳膊仰面躺著,道:「靜楨的確有這麼做的理由。靜宸和我說,是他二哥推薦這齣戲的時候,我不是沒懷疑過,只是覺得這靜楨做的太不隱蔽了。所以我仍舊傾向是靜宸跟我說謊。不過聽你後來說,你折返回來的路上,沒看到那個丫鬟。我才略微覺得這事或許真和他沒關係。」

    他歷來睚眥必報,現在多了個靜楨。暇玉便問:「那該怎麼辦?」

    他冷笑一聲,側過身子,朝她笑眯眯的說:「他不是想襲爵麼,我就讓他連親兒子都做不成!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辱娘逮住繡娘』的故事嗎?」

    她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要,只肯定不是好藥:「記得,然後呢?」

    錦麟一臉壞笑的說道:「那個男扮女裝的繡娘,他的『掌家』最近被我們逮住了。這個所謂的『掌家』,年輕時就是做這個的,等年老色衰就教習小的,讓小的人騙錢,他收孝敬。暇玉,你說,我讓這個傢伙開口說他年輕時到過東府,接觸過靜楨的親娘,怎麼樣?」

    暇玉微張嘴巴:「這」

    ☆、53第五十三章

    「這未免有點……」太陰損了。暇玉雖早就知道穆錦麟為人陰險狡詐,但是剛才親眼看著他低眉間眼眸一轉,就有了這等缺德主意,仍不免心中納罕。這還是個突發事件,如果他真要整治誰,誰還能跑出他的手心。

    「有點什麼?」錦麟趴在床上,一手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她笑:「你就是心慈手軟,對你爹的那個私生子,你就是這般手下留情。像這種人,你如果給他活路,他下次指不定怎麼咬你一口。」

    暇玉道:「可是,不還沒肯定是靜楨做的麼?而且,這樣的做假口供,東府那邊……怕是得鬧翻了。」

    「鬧翻就鬧翻,關我何事?!」錦麟道:「就算不是靜楨做的,我這麼做,讓梁安侯戴頂綠帽子,噁心他一番也好。」暇玉仍舊覺得這招太過缺德:「你就沒別的辦法嗎?」

    錦麟嘆了一聲,笑道:「有這樣現成的辦法,我為什麼不用?!」偷眼見妻子微皺眉頭,便笑著給她揉開:「那邊沒一個人是值得可憐的,你就少假好心了。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跟你說了。」

    暇玉道:「聽你說的很輕鬆,實行起來會順利嗎?別整不成靜楨,把你自己栽進去。」哪朝哪代,逼供作假都是不可饒恕的。

    他呵呵笑道:「別擔心我,在錦衣獄裡,只有死人不開口。人都抓到了,叫他說個把假話,他必須照做。」

    暇玉心裡想,怎麼說的好像她是共犯在擔心他這個主犯會出紕漏一樣?!她也搞不懂了自己了,丈夫明明在害人,卻說的跟商量明天去哪裡遊玩一樣輕鬆。她以前常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道這是被他同化的前兆?

    「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怕這個計劃做不成……哎呀,也不是……」她非常糾結就是了。

    錦麟笑嘻嘻的說:「你就別操心了。那『掌家』犯案這麼多次,他記錯『個把時間和地點』也在情理之中。靜楨的生母柳姨娘,早些年愛侍弄花花糙糙,賣給她花苗的農戶和農戶家的小娘子可不在少數,這裡面有個混進去的『歹人』不是很正常嗎?她在花房裡和農戶娘子說是侍弄花糙,誰知道『她們』在做什麼?」

    「……」這,這個人……簡直太……暇玉下意識的護住肚子。這個月份的孩子,差不多對外界的事物有感覺了。動聽的音樂,溫柔的撫慰,都能影響他。她可害怕孩子未出生就受他爹荼毒,娘胎里就壞的跟穆錦麟似的。

    「可你這麼做,靜楨的生母,柳姨娘又沒招惹你,這不是累及無辜嗎?」

    他無所謂的說:「你怎麼知道她是無辜的,再說了,一個姨娘累及就累及了,有什麼的。若是每個人都顧及,就不用做事了。靜楨那傢伙,蹦躂不了幾天了。」

    雖說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可暇玉還是覺得這樣的辦法太過陰毒:「我還是覺得……」

    「行了,別念叨靜楨這事了,你要是心裡不舒服就當沒這回事吧。我每天在外面做的事情多了,肯定有許多你忍受不了的。你要事事都這麼糾結,我以後就不和你說了。」他輕撫著暇玉的肚子,道:「今天端午,我不去衛所,等明天我去了,就好好交代交代。」忽然,他感到她腹中的胎兒動了一下,便欣喜的朝那方向道:「你是不是也覺得爹爹做的對?真乖哈。」

    暇玉心驚,心裡默默發誓,等孩子生出來,絕對要悉心教育,堅決杜絕穆錦麟當他的面講那些黑心的事。

    第二天一早,錦麟醒過來後,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抱著衣裳離開床榻,在帳外穿好了,躡手躡腳的回來在她臉上偷了個香,才高高興興的去衛所了。

    --

    穆錦麟一向對東府這邊的恨意不加遮掩,剛跟這邊鬧完矛盾就有麻煩找上他們,陷害的意味十分明顯。所以端午節之後,有錦衣衛的人找到梁安侯穆燁松,核實二十幾年前的所謂『繡娘』事件時,他的第一個反應是,這十有八成是穆錦麟搞的鬼。於是裝作心平氣和的打發走錦衣衛的人之後,他便怒氣沖沖的去找這個侄子。

    端午節時,他不問緣由的打了自己的寶貝兒子靜宸。只因靜宸苦苦哀求,他才沒來這邊找他討公道。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變本加厲,把教坊司龜公的綠帽子往自己頭上戴,虧他還是自己的親侄子,竟然想得出這樣的方法噁心他。

    穆燁鬆氣沖沖的來到西府,在客廳里火急火燎的追問了好幾遍:「叫你家老爺過來!快點!」那小廝嘴裡說著是,立即去稟告,然後轉身跑了,過了許久也沒回來。於是他叫另外的人去找,於是另外的人也這麼走了,再沒回來。

    終於茶水都快被他喝乾一壺了,錦麟才搖著一把摺扇,跟逛菜市場似的慢悠悠的走進來,態度十分好的拱手道:「伯父,您怎麼來了?」穆燁松一拍桌子:「穆錦麟!你爹娘去世之後,我這個做伯父的有虧待過你嗎?我就怕你年少無人管教,學壞了,多少次叮囑你,而你呢?偏不聽我的,去做錦衣衛!」

    錦麟裝傻:「伯父,小侄又不是昨天剛剛入職,這件事幾年前不就吵過了嗎?」

    穆燁松雖喝了一壺水,仍舊覺得口乾舌燥,指著錦麟道:「你,你……今早上有你們的人,來找我,說,說我們家出了,出了……」咬牙沉默了一下,才道:「出了那種『男扮女裝』的醜事!都是你指使的吧!你夠狠心的,你叫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放?!」他本以為戳穿了穆錦麟的詭計,這個侄子該臉色大變,繼而強辯這一切絕不是他指使的。

    誰知錦麟馬上怔住,手裡的扇子掉到了地上,他忙彎腰拾起那扇子,緊緊握住扇柄,看表情比他伯父還要慌張:「他們居然把這件事告訴你了?」繼而又咬牙切齒道:「這是故意整我!沒想到他連詔獄的人都反水了!」

    穆燁松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唉----」他先嘆氣,把氣氛拖進沉重的深淵,才恨恨的道:「去年審訊完太子辱母家的那個混帳,抓住他們的掌家提審完,我就告訴他們把這件事永久封存,再不許提起的!怎麼還把這件事告訴給你了。這是要窩裡反了!」

    穆燁松慢慢的坐下,打探道:「難道你早就知道?」聽侄子的話,反倒是他阻攔著錦衣衛的人不許來找他的。

    錦麟重重的頷首,滿面愁云:「這個掌家是今天開年才抓到的,他是個走江湖的老手,據說連各地的藩王府都摸進去過,更別提京中頭臉人物家了。我們自然不敢怠慢,稍微走漏消息,便是有辱京中權貴的顏面。我之前本來是秉著看熱鬧的心思提審他的,沒想到越提審越糟心。唉,我沒想到,這件事會牽扯到穆姓的人家。伯父,難道您去年聽到我們抓到這麼一號人物的時候,就沒半點懷疑過自家籬笆的鬆緊?」

    穆燁松被錦麟繞進了圈子裡,當真在回憶。但錦麟不等他仔細回憶,便打岔道:「那掌家說,他在二十四年前裝作農家女子和您的一位姨娘成過好事。說的有鼻子有眼,我不得不信,當時靜宸被廷杖完,雖說您們表面上感謝我手下留情,其實還是怪我沒救下靜宸,讓他受了皮肉之苦。心裡有一定會怪我。如果我當時把這件事告訴您,伯父,您一定認為我是藉機報復!而且這事關乎一個侯爵的顏面,我當時對一同審訊的鎮撫和其他人員嚴加呵斥,不許他們泄露半句,本以為這件事過去了,今天秋天那掌家一問斬,就過去了。可他們怎麼就不受我控制了?這是給我眼睛裡放沙子,變著法的告訴我,我穆錦麟這個同知的位置保不住了!」

    穆燁松被錦麟一席話說的一時分辨不出真假:「你早就知道,還把這醜事兒給攔下來……結果,你最近得罪了人,才把這件事爆了出來?」

    「您也聽過吧,我成婚那天有人拿鞭炮準備驚嚇馬匹,大鬧迎親隊伍……其實都是錦衣衛內部和我有過節的人做的。」錦麟十分氣惱的說:「詔獄本是我的地盤,他們這次越過我直接去找你,是明擺著背叛我了!這幫雜碎!爺還沒死呢,就打算另起爐灶,另立門庭了!」

    穆燁松深知錦衣衛內部鬥爭的厲害,心說原來自己淪為了他們鬥爭的工具。看來果然是有柳姨娘這回事,當初被錦麟給攔下沒有外泄,如今他在錦衣衛內部有些失勢,故意鬧這麼一出,在警告他。穆燁松雖有侯爵之位,但不想被牽扯進錦衣衛的鬥爭中:「到底是那賤婦做下了醜事!才落給人家把柄抓!」他捶胸頓足的恨道:「將一個外來的野種做親生兒子養這麼多年了,我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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