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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暇玉回到臥房時,府里的藥婆和大夫已經在那裡候著了,丫鬟放下帷帳,藥婆進去給暇玉檢查了身體後,出去告訴大夫症狀,一堆商議了半天,遲遲不見准信兒,錦麟坐不住了,怒道:「你們嘀咕完沒有?到底怎麼回事?快點說!」

    「老爺……我們覺得夫人並無大礙,可能是胎位略低造成的……懷孕前期一旦宮口收縮,偶爾會造成流血……」那大夫並不敢肯定,就怕以後夫人當真沒保住這個孩子,老爺回頭算帳。

    錦麟聽他們這麼說,稍稍放心了點,但只叫他們來看,仍舊不放心,立即又吩咐了人去吳家請懂婦科的藥婆來看。等人的時候,錦麟半跪在床頭,握著暇玉的手,低聲安慰:「你聽到了,大夫說沒事……是正常狀況……咱們叫你家那邊的人來看看,再確定一下……」

    他手心裡全是汗,攥的她手背濕漉漉的難受,但此時只覺得他在自己身邊真好。她的一顆心還懸著,等著吳家來人再次驗查。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不用說什麼,勝似千言。

    等待的時間,好似過去了幾年那麼長,終於下人來告,說吳家的藥婆、穩婆和千金科的大夫來了。錦麟這才長呼一口氣,立即起身站到一旁,將人叫了進來。他見來了兩男兩女,其中兩女一男皆是上歲數的人,剩下那個年輕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大舅哥。

    錦麟沒好氣的問:「你又不是千金科大夫,你來做什麼?」

    澄玉吐出兩個字:「家屬。」

    「你妹妹已經嫁人了,她怎麼樣,你沒理由插手!」

    澄玉慢悠悠的說道:「她身體的血氣走向,我最熟悉……我來打個下手,總可以了吧。」

    錦麟這才哼了聲,坐到一旁去了。而澄玉則木頭似的站在那裡,盯著床帳的方向動也不動,一會兩個婆子出來了,他立馬搶先問:「怎麼樣?」其中的藥婆一邊洗手一邊微笑道:「老身給娘子們瞧病也有些年了,見過這樣胎位下靠引起流血的狀況,不用擔心,好好休息,再待些日子,自然就好了。以前見過這樣的,最終孕育期間和生產的時候都沒受什麼影響,生的都是美玉似的少爺小姐。」

    聽到兩次醫診的結果一致,錦麟才悄悄的吐出一口氣,心裡一塊巨石終於落了地。也不知是早上吃的少就去沐浴,耗了精力,還是驚嚇的,他此刻渾身麻軟,手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起身去看妻子,撩開幔帳見她蜷著身子,捂著臉,雙肩微顫。

    哭了?他伸手在她臉上抹了一把,碰了一指的淚水,他扳過她的身子,故意輕鬆的笑:「都沒事了,哭什麼?」

    她抽抽噎噎的回答:「……我……我還以為……孩子沒了……我想……我怎麼這麼沒用,連,連個孩子都懷不住……人家身體……好的,懷著孩子,能下地幹活……直接,直接生到……生到田壟里……我在家……待著,卻這麼沒用。」

    「你別瞎想了,你聽大夫說了,孩子好好的。」

    暇玉哭的眼中紅腫,抓住錦麟的衣襟,呆呆的看了他一會,猛地的扎進他懷裡繼續哭。錦麟一邊拍著她的後背說著安慰她的話,一邊在心中說,雖然是虛驚一場,不過能叫她這樣依靠在自己懷裡,也不錯。

    正在情暖意濃的時候,卻聽帳外的澄玉咳嗽了一聲:「妹妹,哥哥想跟你說幾句話。」將這帳內的繾綣打了個粉碎。錦麟氣的心裡竄火,沒好氣的道:「說吧。」不想暇玉卻推開他,抹了眼淚,啞聲道:「肯定是要緊的事,就讓他和我說說吧。」

    錦麟勉強同意,將他放了進來,澄玉看了眼錦麟,那眼神分明在說有你在叫我怎麼開口,須臾長嘆一聲,道:「我給你把把脈。雖然我不是學的千金科,但其餘的病症能瞧了七八成,讓我看看你最近整體狀況如何。」

    暇玉伸了手腕,澄玉摸了一會,道:「保准起見,你還是少吃點補品吧。懷孕陰虛內熱,再遇大補,容易胎熱,造成小產。我在家時就擔心你滋補過頭,今日一瞧,果然有些這個跡象。」

    暇玉連連點頭,道:「我記下了,不該吃的一定少吃。」

    「……」澄玉偷瞄穆錦麟,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不方便開口說什麼,又叮囑了妹妹幾句,便提著藥箱帶著吳家醫館的人告辭了。

    等人都走淨,就剩暇玉和錦麟兩人的時候,錦麟握著妻子的手,心有餘悸的說:「可嚇死我了,見血那會,還以為真出意外了。」

    暇玉則捂著眼睛,不停說:「太好了……太好了……孩子沒事……」明明嘴角在笑,卻又哭了一手心的眼淚。

    --

    得了上次的教訓,雖和他的行為無關,但他再不敢隨便碰妻子柔弱的地方,就怕出意外。如此老老實實的又過了兩個月,隨著天壽節臨近,錦麟忙的昏天黑地,每逢重大慶典,京城內外高度戒備,錦衣衛們傾巢出動打探消息,逮捕歹人。

    穆錦麟的夢裡不是錦衣衛一群男人在抓人,就是暇玉一個女人在揪他的心。

    天壽節前兩日,他傍晚回來後,隨便吃了口飯,洗漱後到頭就睡,一覺醒來,見外面黑漆漆一片,也不知是傍晚還是要天亮了。懷裡的妻子拱來拱去,他將人輕輕攬在懷裡,誰知對方似乎不怎麼滿意,哼唧了一聲,使勁推開他,躲到一邊去了。錦麟自然不肯,硬去拽,非得將人拉入懷裡,推搡間,就聽妻子哼哼唧唧的恨道:「穆錦麟……你真招人煩……」

    「……」他深吸一口氣,心裡哼道:好吧,隨你。放開她躺了一會,乾脆坐了起來,在清晨微涼的空氣中晾了一會,周身不覺得發冷,惦記著妻子,怕她也冷到,便回頭準備給她蓋被子,誰知就見妻子將被子都裹在身上,蜷縮著身子睡的很是香甜。

    吳暇玉!你……他無奈的在心裡嘆道:你……睡吧。

    他坐在床沿上,正欲穿靴下地,忽然覺得背後一股風,繼而背後一沉,耳邊傳來她的笑聲:「這麼早就走啊。」

    「嗯。」難道剛才她是裝作睡著了?

    暇玉披著被子摟著他的脖子:「錦麟……我想吃奶豆腐。」

    奶豆腐?「韃子吃的那種?」

    「嗯!」她重重點頭:「對!」

    「怎麼想吃那玩意?」錦衣衛里有祖上歸順本朝的靼官,他有幸受過他的招待,席間有種叫奶豆腐的,嚼著又酸又甜又硬。

    「就是想吃……」暇玉自己想不通,她怎麼忽然對奶酪有了興趣,昨天下午開始就特別想吃,本來想等穆錦麟回來跟他說的,可他累的不行,一回來就睡了,她就沒開口,忍到早上終於忍不住了。

    錦麟知道孕婦會想吃這些奇怪的東西,便道:「你在家等著,我弄到了,叫人給你送回來。」

    暇玉怕麻煩他:「如果很難買到就算了。」這不是中原食品,並不普及。

    「別說吃個把奶豆腐,就是你要吃嫦娥的豆腐,我也得成全你。」

    暇玉心花怒放,在錦麟臉頰上親了一下,笑道:「你真好。」

    他美滋滋之餘,不禁早知道有這麼好的待遇,就不那麼痛快的答應了,沒準有別的嘉獎。

    「哼,我有對你不好的時候嗎?」

    「……」暇玉不想翻舊帳,便順著他說:「沒有。」

    「好了,天還涼,你別凍著。」錦麟拿開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把她扶回被窩裡躺好:「你好生歇著。我最近忙著,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別等我了。」

    「嗯,我這幾天沒什麼事,喂喂熊……貘,看看戲就歇了。」

    「好。」錦麟在她額頭上吻了下,拉上幔帳,輕手輕腳的去穿飛魚服。

    --

    錦麟這一走,就是四五天不見人影,不過暇玉也習慣了,不回來就是在忙嘍,天壽節前後,夠他們忙一陣的。她著實過了一陣安心的日子,每天就是吃喝休息散步養胎,她不惹穆錦麟,穆錦麟也不朝她撒氣了,過的很是不錯。

    這天上午,逗了小貘回來,繼續在福文軒看戲。演戲的班子頗有些來歷,這些人都是樂戶或者女戶籍出身,是郡主嫁過來時,皇上撥給穆府的。郡主有一陣喜歡看戲,可過了幾年。郡主因為家事,淡了這方面的心思,倒是賦閒的老太爺,閒暇之餘寫了本子叫他們排演。等老太爺去了,接手的穆錦麟沒空搭理他們,這些人得了自由,在京師富賈之家唱戲賺錢,過的極是滋潤。

    而半個月前,暇玉忽然想看戲消磨時間,讓管家去找戲班子,管家就把這些人給招了回來。

    因原本就是穆家的家奴,唱多少場都是應該的。

    反正是消磨時間,他們慢慢的唱,她慢慢的聽,嚼著干奶酪,漸漸的有了困意,正和困意掙扎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錦麟的聲音:「你困了就別看了。」

    「你回來了。」她喜:「忙完了?」

    錦麟繃著嘴角笑,並不說話。暇玉便追問:「還走嗎?」

    他十分享受這種關懷,意味著她想讓他留在身邊。他道了聲:「暫時不走。」隨手拿起桌上的戲目和戲本翻看,本來是無心,結果越看眼睛瞪大,看到有幾場戲,差點把本子給扯了。

    簡單的說,這目戲叫《玉瑾記》。講述了官宦子弟李瑾和富商之女孟玉指腹為婚,已定下良緣,不想成婚前夕,孟玉遭到惡人逼婚,致使有情人痛苦別離,最後孟玉懷有惡人之子,難產而亡,而李瑾亦因思念未婚妻,病故亡去。但李瑾在病故後遇到了神仙,將那惡人打入地府,最後與孟玉雙雙還陽,最後遠走天涯的故事。

    「台上唱的就是這個?」

    「嗯。」暇玉並不覺得目戲有什麼,群眾喜聞樂見的懲惡揚善,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戲碼。

    錦麟將那戲本拍在桌上,呵道:「夠了,不許唱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qiu同學和庭橘同學的長評!!!!!!!!!!!\(≧▽≦)/

    太感動了,我奈你們。=3=

    ☆、50第五十章

    她正優哉游哉的看戲,猛地的聽他吼這麼一嗓子,驚的手裡的干奶酪掉到了腿上:「怎麼了,不好聽?」錦麟氣的兩眼發黑,側頭睨她:「你看到哪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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