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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暇玉用小指將碎發勾到耳後:「還疼麼?」
錦麟沉默,忽然道:「暇玉,你以後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沒必要強迫自己做這些,就像剛才。」
她真心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她不伺候不行,伺候了也不行。而此時,錦麟就要拿回鸞帶,她忙拽住不許:「你抽出一刻鐘時間來,咱們把話說明白了,你再走。」
「說什麼?」
「你以後能不能給別人留個解釋的機會,再發火?」
本來因為身體不適而低落的情緒,經過她這句話終於煥發了生機,他滕然來了精神:「我還真是沒說錯你,你仗著有孩子撐腰,最近脾氣漸長啊,昨天不光跟我頂嘴,今天你居然還敢對我有所要求了?」
「你難道不覺得把話說開很有必要嗎?就拿昨天來說,我哪兒錯了?我以前從沒做過那種事,難免有點排斥,你有什麼不能理解的?你要我服侍你的時候,我拒絕了麼。那東西又不是長在我身上的,我沒那麼熟悉,覺得有點彆扭,一時沒法適應。你就不能體諒我點?直接把湯碗摔到地上,指鼻子罵我,你就舒坦了?」
「有什麼不熟悉的?你以前沒見過?」
「當然,前天晚上之前,我什麼時候見過了?」
每次都是直接發泄在她體內的,前天晚上確實是第一次。錦麟被質問住,只得裝作頭疼,揉著太陽穴道:「這……這……」
「還有,一開口就是我嫌棄你,我有必要嫌棄你嗎?我要是嫌棄你的話……喏,我肚子裡的是什麼?」硬拽過他的手,摸到自己的小腹處:「你的孩子在我這裡,錦麟,你總說有孩子你高興,你就這麼個高興法?」
他覺得很有必要反擊一下,否則的話,他有預感,未來這樣挨訓的日子不能少了,他哼道:「那你呢,你說要我去找其他院的女人,就有理了?」
她蹙眉:「這有錯嗎?那你養她們做什麼?我沒服侍好你,怕你受委屈,叫你去能讓你舒坦的地方,不對嗎?你們男人不是最討厭妒婦麼?難道這樣也有錯?」
錦麟打算無理辯三分:「我愛去哪就去哪兒,用不著你給我出主意。」
「所以你生氣,只因為我干涉你的自由了?」暇玉平靜的說:「好,我明白了,以後我絕不多嘴了。」
「對!」他大聲說:「你明白就好。」
「好,現在說開了。」暇玉攤手:「你還有什麼不理解不明白,生我氣的地方嗎?」
哪裡說開了?他還是那般鬱悶。他兇巴巴的瞪她:「誰說沒問題了?我昨天走後,聽說你過的不錯?吃吃喝喝的,全無所謂。」
暇玉立即指著他說驚詫的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真得全世界的人都圍你轉,你才甘心,連我和孩子也不放過。如果是我一個人,我肯定不吃了,但是現在我有了孩子,縱然你撒手不管了,我這個做母親的也得對得起他!」言下之意,瞧你那德行,還做爹呢,全無自覺。
「……」錦麟被她一貶到底,不禁辯解道:「我,我……」
暇玉倒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來:「你怎麼?」
「我,我頭疼,你快給我揉揉。」說著,將頭搭在她肩膀上,下命令:「別愣著了,太陽穴疼的厲害。」
她便給他輕輕揉著,低聲說:「你還記得你跟我寫的保證麼?」
「……」承認自己的錯過還不行,還得承認自己是個死性不改的慣犯。錦麟伸手去摸鸞帶,準備系上就走,再逼問下去,他真的顏面無存了,抬起頭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有話晚上再說。」
暇玉不許,扯住鸞帶,道:「錦麟,我剛才說的話,你究竟往沒往心裡去啊。你能不能為我著想些?我現在有孩子了,沒辦法把十足十的心思都放在你一個人身上,我還得為孩子操心。以後肯定還有疏忽大意,不免做錯的地方,如果你次次都冒火朝我撒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錦麟是鐵了心的不認錯:「晚上再說!」說罷,就聽妻子道:「到了晚上,你肯定會再次逃避,死不認錯有意思麼?」
這話著實有力道,他本來就是逃避和死不認錯的,不想被她毫不留情的揭穿了,連個遮擋都沒給留,於是索性全不要臉起來,頭就往她脖頸間蹭:「我就這樣,你今生今世都是我穆錦麟的人,你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反正我看上你了,你得給我生孩子,順我心意,這個理兒,我不死就改不了。」
受不了了,明明好好和他講道理,他居然耍起賴皮了。暇玉前功盡棄,只覺得一番話都餵了狗,無奈的推他:「快去衛所吧你,別在這耍賴皮。」
「我就賴上你了,怎麼著吧。」
「……」她怎麼就沒想到除了認錯外,還有厚著臉皮抵賴到底這招呢。正在她無計可施的時候,就聽到錦麟道:「暇玉,我昨晚上想好了,想把小妾們都打發了。這樣的話,咱們就不會因為我的去留吵架了。」
☆、48第四十八章
他自信滿滿的說完,仰起頭看向妻子,希望得到她欣喜的模樣,不想妻子滿眼的狐疑:「……錦麟,你還頭疼?」還將手放到他額頭上試溫度。他將她手拿開:「我是認真的。等我做完,你就信了。」將鸞帶扣好:「反正我好久沒搭理她們了,養著浪費糧食。」
暇玉一時還沒法接受這個令人倍感震驚的消息:「……可……」她現在的處境十分尷尬,拍手叫好不是,勸阻也不是:「你怎麼忽然起了這個念頭?」
他不想說是由昨晚青桐的事觸動的,便道:「膩了。再說,你一個我尚且沒法照顧周全,哪有空管她們。」他在妻子嘴上印了下,笑道:「你只管安心養胎,其餘的都交給我。」說完,掛了繡春刀,正了正官帽,拉著暇玉的手依依不捨的道了句:「我走了,等我回來,啊?」。待暇玉朝他微笑點了點頭,才走了。
錦麟到了院外,先將管家叫進來,將清理各院的事情吩咐下去,便昂首闊步去了衛所。
雖然他很少做錯事,但打發走姨娘,叫妻子徹底安心這件事,他覺得自己做的正確極了。與暇玉和孩子比起來,幾個女人簡直不值一提。
剛一到衛所坐下,就有遞消息的小校稟告:「大人,方才宮裡來旨意,叫咱們帶人去抓無名白,凡抓住的,一律充軍。」
所謂無名白是民間私自閹割,準備進宮做宦官的人,他們往往到了京城,發現進宮無門,只能三五成群的盤踞在京城近郊,或攔截馬車乞討,或者聚眾為盜搶劫路人,個別運氣好的才能找到給太監的外宅做奴僕的活計。
錦麟不耐煩的道:「怎麼又抓,年前不是抓過一次了麼?」
「大人,您還不知道嗎?因兩個月後的天壽節,各地藩王宗室已準備陸續入京了。」
天壽節是皇帝的壽辰,逢整壽,宗室近親來京道賀。他最近只顧著高興妻子和孩子的事,竟將此事忘記了。三代內宗室近親來京賀壽的話,就意味著他舅舅魏王也要進京,說不定還得到他府上稍作片刻。
錦麟道:「那你們這次用心點,別讓那些個閹人污了各位王爺的眼!」說完,叫來十四所的千戶,讓他們在旗下抽調人手,去京郊抓那個人個無名白。他則負責坐鎮衛所,等著驗收抓捕結果。這個空隙,他忍住在心裡抱怨起來,兩個月後是天壽節,這期間麻煩事一定少不了,他指不定還要接什麼任務,到時候不在家,就陪不了暇玉和孩子了。皇帝逐年增壽,心裡是越來越難揣摩了,這次是跟無名白過不去,去年還曾叫錦衣衛蹲守在長安道上,看哪個王孫公子逾制亂穿衣裳通通給抓起來。
就這麼一會想著暇玉,一會想著藩王進京的事,轉眼到了午後。用了飯後,有速度快的衛隊,已抓了無名白回來。錦麟便開始忙著看各千戶寫的花名冊和文書,直到天黑了,才回到家中。
他一邊捶著肩膀一邊上房走,心裡喃道,一開年就這麼忙,臨近天壽節還不知會怎麼樣。不過他只求後半年能安穩點,叫他陪在快臨產的妻子身邊就好。
進屋見暇玉在燈下做針線,不禁皺眉去奪她手中的東西:「你不嫌累麼。離明年的冬至還早著呢,沒必要現在就給長輩做鞋吧。」把東西搶到手裡一看,見是個還沒他手指長的虎頭鞋。
暇玉笑道:「閒著沒事,做做這些小東西。孩子能穿最好,穿不了,我自個留著也挺有意思的。」
錦麟有些繃不住,只覺得自己被她的柔情溫暖包裹了個嚴嚴實實,巨大的幸福感之後,眼睛竟有些酸澀。暇玉見他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虎頭鞋,忐忑不安的道:「我知道孩子自然有府里的繡娘做衣裳和鞋子,我只是閒的……我不做就是了。」誰知剛說完,就被錦麟摟進懷裡,在她耳邊低聲道:「你這麼好,我怎麼會怪你。」
暇玉乖乖任由他摟了一會,才試探著問:「你餓了吧,咱們吃飯吧。」錦麟聽罷,扳住她的肩膀,把她擺在自己面前叮囑道:「我以後再這麼晚回來,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吃就是了,別餓壞孩子。」暇玉溫笑:「你還說,我一天嘴就沒閒著,這會還不怎麼餓呢,倒是擔心你。」說著,給他解腰帶:「不過,我以為你今天還會早回,怎麼,開年就開始忙了?」
他推開暇玉的手,自己動手解鸞帶:「各地宗親進京賀天壽,皇上要我們京郊聚集的私自閹割的人,再打發去充軍。」暇玉有些吃驚:「這事你們也管。」
「皇上還曾叫我們收集民間各蔬果的價錢給他,大事小情,只要有聖諭,就得去做。」錦麟忽然嘆了一口氣:「各地宗親進京,弄不好我舅舅也會來。」
暇玉只知道錦麟與東府的伯父關係不好,難道和母親那邊的親戚也不甚交好麼?她道:「怎麼,你不希望他來?」
「倒也不是,只是多年不曾見過一面,見面了總覺得怪彆扭的。」錦麟蹙眉:「算了,不說他了,該來的總會來。」
暇玉小心翼翼的問:「咱們是不是得準備準備,別慢待了王爺。」
「他八成還不喜歡別人盛情款待。」
暇玉哦了聲,換了話題:「我聽暖雪說,闌信告訴她,說你叫青桐去鄉下的莊子挑粗使丫頭進府,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