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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8 20:05:32 作者: 素衣渡江
    現在吳暇玉暈倒了,澄玉去照看她了,此時沒人注意到自己,不如趁機溜了吧。他躡手躡腳的出了門,正碰到闌信:「小兄弟,我是吳大少爺帶進來的,現在他和你家夫人說話呢,我還有事要先走,你幫我引個路吧。」

    闌信知道他是和吳大少爺來的人,再者上次秋煙居治療亦見過此人,沒多想便道:「那跟小的來吧。」

    孟翔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跟上了闌信。

    這邊廂暇玉到了上房,一進門就離開哥哥,坐在桌前,長出一口氣的說:「好在有驚無險,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哥,孟翔,真的會逃嗎?」

    澄玉道:「十有九成會出逃。」

    為了趕走孟翔才設計了今天的一幕。她的確寫了兩張不一樣的字條不假,但是孟翔不知道原本就有一個寫著『去』的紙條夾在箱子蓋頂的fèng隙中,而暇玉在放入字條的時候,將寫著『留』的那張字條夾在指fèng中帶了出來,根本沒放進去。再由小廝使勁搖晃那箱子,讓蓋子上的字條掉進去,這樣裡面就有兩張『去』字紙條,最後再讓暇玉接著傷心的瘋勁兒,撕去澄玉抓出來的那張,而讓孟翔自己保留那張『去』字。

    暇玉長出一口氣:「他這次走了,怕是再也不敢回京了。 娘終於可以安心了。」把孟翔送去做宦官自然是一條出路,但卻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因為假若那樣的話,爹出來未必領情,還要責罵哥哥和娘親,對為自己犧牲的私生子愈加念念不忘了。只有孟翔遠走他鄉,吳家才能徹底的重歸平靜,老爹才能安心過日子。

    澄玉抹了把冷汗,道:「他是走了,爹怎麼辦?難不成要我……」

    暇玉道:「孟翔消失了,事情才有轉機。錦麟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大舅哥做宦官的。」

    「唉……咱們家竟給他添麻煩。」

    「誰叫咱們走投無路了呢。」暇玉道:「你先回去吧,等他回來,我再求求他。」

    今日的計劃雖然順利實施,但他亦消耗了不少精力,這會又累又乏,再說他為了防止孟翔再回京師,他還有事要做,便告別了妹妹,先回吳家去了。

    --

    錦麟在任上就聽家裡人來報,說夫人今天見了吳大少爺,然後又暈倒了。因為擔心暇玉,他心不在焉的溜達了一圈,把手頭的任務吩咐給其他人辦,便回了家見妻子。讓他欣慰的是,暇玉已醒了過來,由浮香伺候著喝湯藥。他不見澄玉,有些生氣的問:「你大哥呢?你又是怎麼暈倒的?」

    「今天……」暇玉咬著嘴唇,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錦麟登時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把吳澄玉抓過來打一頓:「你們,你們竟然搞這一套?!抓鬮?難道不能叫你祖父直接命令孟翔淨身去嗎?」

    「將心比心,我大哥哪裡忍心為難孟翔,尋思公平起見,抓鬮做決定,誰知道孟翔他竟然跑了,還在醫館偷了五十兩銀子和三張藥方,我大哥出城追他去了。」

    她說著眼淚婆娑而下:「錦麟,你能不能再想想辦法,千萬別讓我大哥去……」

    他肺都氣炸了:「他自己假好心放跑了吳孟翔,那就自己去挨一刀吧。」都怪澄玉想的歪主意,非要抓鬮,現在可好,把人放跑了。不過,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他個堂堂錦衣衛同知抓不住他個小大夫,才叫奇怪。

    不是願意跑麼,就叫你提心弔膽的多跑幾天罷,不願意做宦官?還非叫你做上不可!

    暇玉聽他這麼說,急的當即哭出一串眼淚來。他瞧了眼,給她胡亂抹了眼淚,凶道:「行了,知道你捨不得你大哥做宦官,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暇玉聽了,喜道:「有別的辦法?」

    「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打算把眼睛哭瞎了?」錦麟嘟囔:「真是,既然不願意你大哥受苦,你就該把那jian生子看住了。」

    她低聲道:「如果說靠對方在自己心裡的親疏遠近,我當然希望孟翔去做宦官救我爹出來,而不是我大哥。可眼下孟翔跑了,這事真沒法辦了,還得麻煩你,錦麟……能不能再幫我們一次?」

    她說的一番話,他只聽到親疏遠近四個字,這倒提醒了他。她看重吳澄玉勝過吳孟翔,那麼卻不知吳澄玉和自己,誰在她心中更重要些,為了她大哥,她甚至嫁給了自己,卻不知她以後能為自己做到什麼地步。便裝作不經意的問:「……我和你大哥,你覺得誰親誰遠?」

    她一怔:「哪有這麼比的。」

    「是你自己說但凡是個人,對其他人都有親疏遠近看法的。假如我和你大哥掉水裡,你救誰?」

    「……啊?」暇玉道:「就我這個走路都摔跤的樣子,哪能救你們?」

    「假如,我都說假如了!」他越來越想知道答案了。

    「救你。」

    他一喜:「為什麼?」

    「我大哥會水啊。」

    「……」錦麟恨恨的說:「我也會。」

    「既然會水,那還要我救?」

    「體力不支,馬上要沉底了,我們倆都是,說吧。」

    她想了想:「救離我最近的那位,反正體力不行了,總要先救上來。」

    見她閃爍其詞,不想說出個具體名字來,他越加起了糾纏到底的心,執著的問:「告訴你,一樣近。」

    暇玉扛不住了,心說不就是要她說她心裡偏向他麼,她道:「救你。」

    錦麟心裡歡喜:「為什麼?」

    今天不說得他稱心滿意,指定沒完,她只好想個理由出來:「出嫁從夫,你就是我的天,你若是有個閃失於我來說,等於天塌地陷,自然救你了。」

    雖說有理有據,但他竟覺得心裡有幾分失落,不禁略微皺眉:「就這個理由,沒了?」

    她剛才哭了一場,這會身心疲憊,卻還要分出精力討他歡心,暇玉絞盡腦汁的再想理由:「還有,你是我丈夫,我自然愛慕你,喜歡你,不希望你有意外。」

    錦麟沒料到她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當下怔住,繼而只覺得心臟加快了幾拍在跳,他下意識的捂住心口,這時許是心臟卯足勁跳動的原因,血氣上涌,呼的一下臉燙的能烙餅。

    恰好她藥碗裡還有幾口湯藥,錦麟見了立即道:「別剩下,快喝了。」

    暇玉哦了一聲,心說也不知自己說的對不對,捧起藥碗繼續喝藥。這時餘光就見錦麟撲到床里側,用袖子蓋住臉,一動不動的趴在那。

    她詫異:「……這,這是怎麼了?」

    「肚子疼,躺會。」

    她不解:「肚子疼,你蒙著臉幹什麼?」說著就去拽他袖子:「你要是難受,叫大夫過來看看。」不等她拉開袖子,就被他打開手:「一會就好。」

    暇玉見他的衣擺被皺巴巴的壓在膝蓋處,忍不住去拽:「明天還要穿吶,衣裳壓皺了,多不好看。」

    「我有換的。」

    暇玉把藥碗遞給浮香端了下去,靠到他身邊俯身問:「你到底怎麼了?」

    「頭疼。」

    「你不是肚子疼麼?」

    「都疼不行嗎?」

    「……」暇玉無語凝噎,還是不放心:「別我的病還沒好,你又病了。」

    「哎呀,你煩不煩哪!我跟你保證,我就是病的走不動了,也把你爹摳出大監去,閉嘴!讓我安靜會。」

    明明剛回來還好好的,怎麼剎那間就這德行了呢?暇玉百思不得其解,歪著頭看他。

    ☆、第三十五章

    聽他說答應把父親弄出來,她十分高興,又忍不住問:「錦麟,你有什麼主意,能跟我說說麼,也讓我放下這顆懸著的心。」

    錦麟這會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冰窖里去,哪有心思牽掛吳敬仁那點小事。可惜臉頰的溫度依舊灼人,還不能起身,於是繼續躺著不動:「都告訴你能辦了,能不能別問了?!」他順手拉過她本來蓋在身上的被子蒙住臉,在被子下挺屍似的一動不動。

    見丈夫死了一般的沒聲音,這對她來說這可不是好兆頭,今天是吃錯藥了麼?這麼奇怪。想到這裡,她把收伸進被子去摸他的手:「睡著了麼?」

    她一碰自己,錦麟只覺得被蛇咬了一般,忙把手縮回來:「一邊去,別碰我!」暇玉見自己又惹了閻羅王不高興,馬上道歉:「我只是看你沒脫衣裳,想給你脫了……」

    「我今天離開的早,一會或許得回去看看,先這麼穿著。」說完,側身縮回被子裡了。暇玉心說這廝病的不輕,愛怎麼著怎麼著麼。她還累著呢,挨著他躺下,去拽那被子,拽了兩下,拽不動,心說這廝是不打算給自己被子蓋。

    「青桐----你再抱床被子來----」

    她剛說完,就見身邊的人又坐了起來,用被子把她裹好:「你好好休息,別再說話煩我了!」

    暇玉心說算了,由他吧,就是他要去屋頂睡,誰敢攔著。便自己裹著被子,在他旁邊躺下。

    他放開她,背過身子,臉朝另一側躺好。過了一會,自覺心緒平靜下來,臉上沒了燙人的感覺,回想起她剛才說過的那番話,便美滋滋的偷笑。就知道自己待她這般好,早將她的心攏到自己身邊了。想到此處,不禁還想再聽一遍她方才說過的話,便坐起來看向她,誰知這一看,好心情登時沒了,只見她睫毛微顫,呼吸勻稱,已經睡著了。

    他這麼激動,她卻淡定的沒心沒肺睡的安然,錦麟頓覺不公平。

    「餵----餵----」使勁晃了她一下。

    暇玉被他晃醒,揉了揉眼睛:「怎麼了?」睡眼朦朧有些呆傻的模樣,看的他心裡一動,等回過神來,人已按在身下了。

    暇玉有些氣憤:「你把我叫醒,就是為了這個?我睡之前你怎麼不說?」自己剛才追著他問東問西,他跟死了一樣的不動,等自己累的睡著了,他卻過來折騰。

    他哼笑:「我是你丈夫,什麼時候叫你做什麼,你不得全聽我的?你剛才自己怎麼說的?」

    還想聽,快重複一遍。

    暇玉無奈的嘆道:「是,你有理。」然後擔心的看他:「你不難受了,剛才不是頭疼麼,現在不疼了?」說著,伸手去試他的額頭溫度:「是不是染病了?」誰知指尖沒等碰到他額角,他立即躲開,並氣急敗壞的質問:「瞎摸什麼?叫你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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